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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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能帮着她丢开过去,和胤禩做一对太平夫妻。

     八福晋果然十分满意,快快活活地答应了,兴致勃勃地说起蒙古人的一些风俗,提醒她该预备的东西该小心的地方。

    不知底细的,恐怕真会以为这是一对相处融洽的姑嫂。

     四阿哥等在神武门前,看见八福晋从楚言的马车上下来,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眉毛。

     八福晋大大方方地迎上去,笑语嫣然地行过礼先进了紫禁城。

     等她的背影消失,四阿哥收起客套的笑容,皱着眉问楚言:&ldquo怎么回事?她都说了些什么?&rdquo &ldquo八福晋的车坏在路上,正好遇上,搭了一段,说的不过是些客套话,还说了点塞外的事儿。

    &rdquo 四阿哥才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却也无心追问,望着眼前娉婷伶仃的身影,心里满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有些话似乎就在唇边,却又梗在咽喉,欲吐不能。

    脑中轰然响起皇阿玛的声音:&ldquo从此以后,她就是你嫡亲的妹妹。

    不要让朕失望!&rdquo 连忙收敛心神:&ldquo皇阿玛正在乾清宫,快些过去吧。

    &rdquo原本,教导她安排婚礼都由太子负责,那日后,她暂时搬回佟府,与准噶尔联姻的相关事宜全都转到了他手上。

    他知道,皇阿玛在考验他。

    如果这次让皇阿玛失望,也许就永远失去了他老人家的信任和欢心,也会连累了她。

    她说他是哥哥,如今看来,他也只能做她的哥哥。

    他能为她做的,只有让她风光体面地出嫁,教阿格策望日朗不敢轻忽她不敢轻忽这桩婚事。

     望着前方高大瘦削的背影,楚言突然有些替他难过。

    通往帝位的道路,他也是走得很辛苦的吧。

    好容易攀上权利的顶峰,随即而来的是众叛亲离,无尽的骂名。

    有谁还记得他曾经尽力想做个好儿子好哥哥? 康熙为她选的封号为&ldquo靖安&rdquo两个字,寄在已故孝懿皇后名下。

    只可惜准噶尔终究还是要反叛,她注定将要辜负康熙的厚望。

     踩着花盆底,慢慢地走着,身边簇拥着好几个人,甬道长得好象没有尽头。

     前方拐角走出一位少妇,半低着头,似乎在想着心事,竟是绿珠。

     看清对方,两人都是一愣。

     绿珠略略迟疑了一下,走过来见礼。

    楚言连忙还了一福。

     礼数尽了,绿珠并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欲言又止,拿眼睛瞟了瞟她身后的一干人。

     楚言会意,回身说道:&ldquo我和十福晋有些话要说。

    你们先退下。

    &rdquo 绿珠神情复杂,眼神飘忽,好一会儿,像是下了好大的决心,抬起眼,直视着她:&ldquo这几年,怀湘嫂子常去看我,无论什么事,都肯听我倾诉,教导我帮扶我。

    我很感激!她原先与我并无交情。

    当初,我去摛藻堂吵闹,她心里只怕还是讨厌我的。

    我知道,我该谢谢你。

    可是&mdash&mdash&rdquo 突然咬唇停住,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挪开眼:&ldquo我还是恨你!&rdquo 楚言苦笑,她自问没有对不起绿珠的地方,可是,如果没有她,绿珠的生活大概会写意得多。

    与人为善,做什么还在其次,首先要出现的合适。

     觉得必须说点什么,却也不可能道歉,只好说:&ldquo我明白。

    &rdquo &ldquo不,你不明白!&rdquo绿珠悲哀地摇着头,重复说着:&ldquo你不明白。

    &rdquo 她什么也没有做,就改变了她的生命,害她失去了很多,偏偏她根本对那些无意。

    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伸出手,用耐心用善意把她从绝望中拉出来。

    当她习惯于依赖这个人,才得知她做那一切,只是因为自己最恨的那个人一时的恻隐。

    想要拒绝恩赐的怜悯,却舍不得推开那份温暖和关怀。

    再也没有怨恨的理由,可她心中却蓄积起更深的哀怨和愤恨。

     听从嫂子的忠告,为了自己,更为了孩子,她慢慢地收敛脾气,慢慢地爱上自己的丈夫,经营着守护着那个家。

    她变了,可是他没变,终于为那个府邸闹来一个血统高贵的正福晋。

    今后,她和她的孩子将永远生活在那个女人的阴影之下,都是因为她。

    虽然,她什么也没做,虽然,她只是另一个受害者。

    她不得不恨她,否则,她满心满腹的委屈和哀怨无以宣泄,因为,她不能也不敢去恨其他人。

     楚言无法告诉她,她完全明白她的苦楚和不甘。

    她们是同一个社会制度,同一种政治权谋的牺牲品。

    如果她需要一个对象去恨,就恨她吧。

    清楚苦难的根源,而无力摆脱无力改变,是更大的痛苦。

     两个同龄的女子哀伤地对面,无言地对视,思维却间隔了三百余年。

     绿珠脸上的哀怨突然更甚,夹杂了几分尴尬,对着她身后施礼:&ldquo给八哥请安。

    &rdquo 楚言转过身,看见那个人缓缓朝他们走来:&ldquo给八,八爷请安。

    &rdquo 他的目光落到她身上,带着几分询问。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

    月信已至,那一夜,终究只是一场春梦。

     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天不予我,无可奈何! 这夜,月朗星稀。

    京城的某处,喜宴正在热热闹闹地进行。

    八贝勒府却是一片凄清冷然。

     八阿哥早早把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八福晋不住地唏嘘叹气。

    两个主子心情都不好,底下的人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口。

     八福晋心中烦恼,做什么都没劲,便早早躺下,辗转反侧,思来想去,放心不下,起身披上衣服,推门而出。

     秀桃听见声响,连忙穿上外衣,取了件披风追出来。

     主仆两人也不惊动别人,踏着月色往那个院子走去。

     来到门口,八福晋却踌躇起来。

    他虽然没有明言禁止,她却知道这院子是他的私地,不欢迎她来。

    他总在书房处理公务,她也担心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让他看轻,也给他惹麻烦。

    今夜更是非常时刻,她担心他,可他多半不愿意见到她。

     吱呀一声,院门开了。

    陈诚送一个小太监出来,看见八福晋,有些不知所措:&ldquo福晋,可是要进去?&rdquo &ldquo不了。

    你们这是要去做什么?爷睡下了么?&rdquo &ldquo回福晋,爷还没睡,刚命人去拿酒。

    &rdquo 八福晋的秀眉皱了起来:&ldquo几时开始喝的?喝了多少?&rdquo他的酒量并不好。

     &ldquo回福晋,下午就开始喝了,已经喝了一整坛。

    &rdquo &ldquo晚饭也没吃?你们是怎么伺候的!&rdquo &ldquo回福晋,奴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