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飞蛾扑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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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一个人对着椰林坠斜阳,白浪逐沙滩。

    终于听到汽车的声音,我从坐椅上跳起来,顾不得疼痛,一瘸一拐的往前跑。

     看见从出租车上走下来的李大叔,不由得问:“大叔,只有你一个人吗?”他奇怪的问:“是呀,怎么了?”我瞬间失落到海底的最深处,懦懦的问:“我原本以为,以为宋令韦他会——”强忍着没有再说下去。

    李大叔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说:“宋先生住在凯悦大酒店。

    一下飞机就和人谈生意,晚上还有应酬。

    不过,他让我把车留下,先回来。

    ” 我笑说:“是呀,是呀——,宋先生一向很忙……”接不下去,立即转了个话题:“大叔,这么晚了,你吃饭了没?”他连忙说吃过了。

    我再也说不出话,转身就走。

    我到底在痴心妄想些什么!林艾,你这个没有原则的天字第一号大傻瓜!李大叔是个很谨慎的人,从来没有问过我和宋令韦是什么关系。

     又是一整夜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不过我早已习惯。

    再多的事,慢慢的也就习惯了。

    不正常的可以习以为常,奇怪的可以见怪不怪。

    凌晨两点,我还躺在床上读白居易的“长恨歌”以作催眠。

    这么拗口的句子,这么无聊的事情,我怎么还没有昏然欲睡?将手中的书往脸上一盖,再次叹息。

    黑眼圈已经一日比一日严重,长此以往,如何是好?不想再服毒了——安眠药不就是毒么! 万籁寂静,隐隐约约似乎听到汽车的声音。

    渡假别墅其实和荒郊野外没什么区别,一到晚上,人迹罕至。

    我有些纳闷,爬起来侧耳倾听,除了海风拂过树木沙沙沙的声音,什么都没有。

    刚才一定是幻听,白天想的多太了。

    唉声叹气打了个滚,整个人陷在被子里。

    为什么老是失眠?我是不是该去看看心理医生?难道是因为林彬的事吓着了?我又开始天马行空,胡思乱想。

     忽然真真切切看到窗帘缝里透进来的灯光,我连忙爬起来,扯开窗帘,正好看见一辆车子渐渐远去,车灯在浓黑的夜里分外刺眼。

    原来刚才真的有人来过!我不顾一切跳下楼,右脚还是有些疼。

    “啪啪啪“一路开灯,打开门跑出去,外面重归于寂静黑暗,仿佛刚才那幕是梦中的幻景。

    我也开始怀疑起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或者根本就是做梦? 怏怏的进来。

    被人知道了一定以为我神经有问题,该进精神病院治疗了。

    凭空想象,还信以为真,一定病的不轻才会这样。

    没精打采带上门,正要上楼的时候,转头看见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盒子,十分醒目。

    晚上吃饭我刚收拾干净的,现在——。

    我立马跑过去,心跳的十分厉害。

    颤抖着手打开来,里面静静躺着一粒钻戒,在灯光下发出璀璨的光芒,射的我眼睛一时不能适应。

     我哆嗦着手拿起来,侧着看,里面果然刻了一个“夕”字。

    六克拉的钻戒,虽不是绝无仅有,对我来说却是独一无二。

    夕是惜的意思,爸爸订制加工的时候让人刻上去的,表达了对妈妈的疼惜之情。

    奔腾的情潮汹涌而出,气势磅礴,瞬间将人淹没。

    这是妈妈的戒指,是妈妈的戒指!他是怎么找到的?是怎么做到的?刚才他真来过了!不是幻觉,他真来过了!就为了给我这个吗?心如刀绞,欲哭无泪。

    我抚着胸口,心里面堵的实在难受。

     我紧紧攥住戒指,激动的无以复加。

    赤着脚跑出去,想要追上去,想要见他,想要拥抱,想要倒在他温暖的怀里恣肆的哭泣——我的思念终于崩溃决堤,情感冲破理智一泻千里,再也收不住了。

    可是高高的椰子树下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像夜的影,无声无息,即将被吞噬。

     右脚刚好,受不了这样的折腾。

    我坐倒地上,一时起不来。

    就这样擦身而过,一去不回了吗?我呜咽的说:“宋令韦,你赢了,我真后悔了——”我颤抖着身体,想要站起来,可是头昏眼花,几欲晕倒。

     突然有光朝这边射过来,我诧异的抬头。

    车子去而复返,在我身前停住了。

    他伸手扶我起来,刹那间,英勇的像故事里的骑士,温柔的像梦中的情人。

    我不会再有这样浓烈的感情了!从见到他那一刻起,一直紧崩挣扎的弦终于断了。

    我彻底举械投降。

    简直不敢置信,仍然坐在地上,喃喃的问:“你怎么回来了?” 他叹息一声,打横将我抱起。

    短短一段路,我脸一片濡湿。

    我只是一个劲的问:“你怎么回来了?”他抱着我坐在沙发上,指着垫子上的牛皮纸袋说:“落下东西了——幸亏落下了!”是的——幸亏落下了。

    我仰起头,哽咽说:“你还走不走?”他吻我的眼睛:“好,我不走。

    ”说着抱紧我。

    他的怀抱比我想象中还充实还温暖,仿佛可以治疗一切的伤痛。

    我闷在他胸前,呜咽:“宋令韦——,呜呜,你总算来了——” 他吻我的头发,轻声诉说:“艾——,我想你——,无法忍受——”我极度委屈的呜咽:“我也是——”我想起自己站在立交桥的那一刹那,当时不是没有考虑被抓的后果。

    可是仍然冒着生命危险跳下来了——义无返顾。

    是的,我现在也是义无返顾的跳下来了——凭的一样是一股被逼迫的狠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