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陌生的来电(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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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身在何处的陌生人,用细致得不可思议的方式与沈春澜分享他的情事。

     有时候沈春澜甚至觉得,他不是跟自己打电话,他只是在回忆,或者在叙述。

    大汗淋漓的脊背,纠缠的光线,他还原的每一部分,都像是在沈春澜眼前展开的、有声有色的画面。

     沈春澜脸会发烫,身体也是。

    年轻又难以抑制的冲动在身体里叫嚣挣动,催促他释放。

     但陌生人并不总把会话的重点集中在这些令人脸热的事情上。

    他说的更多的,是自己和伙伴们深入森林与峡谷寻找矿物的经过。

     西南山区广阔的密林像野兽的巢穴。

    那里永远潮湿,永远阴暗,阳光被过分厚重的枝叶遮挡,漏到地面的仅仅是极少一部分。

    苔藓湿滑,脚踩上去会不断打滑,有时候需要和身边人互相搀扶才能顺利走过。

    地面植被丰茂,但不知道那一株可能连叶片都带着剧毒。

    他的爱人总会在出发之前不断提醒众人小心这一切,还会为小队里的所有人准备药物。

     有时候他们会去草原,带着仪器设备和马儿。

    高高的草里潜藏着地鼠和蛇,没日没夜地上演逃跑追逐的戏份。

    早晚温差太大,他们也学牧民穿上便于脱卸的袍子。

    他很喜欢看爱人裸着半截身子在河边给马儿洗澡的样子。

    那时候天极高极蓝,云被风吹皱,留下蜿蜒步迹。

     他还去过东北,在冬天钻进深深的雪里和山里,为了抢救一批当年开采矿物时留下的贵重资料。

    干净平坦的雪地上会留下他们的脚印,深到能淹没膝盖的积雪又冷又冰,沉滞得像一大块被强加在大地上的白褥子。

    高树顶着一头一脸的雪,一声震动就抖落一大片,紧接着便会带来更强烈的连锁反应,连山顶的积雪也会被牵引,成片地滑下来,挟带死亡的风声。

     沈春澜总听得入神。

     他想问对面的陌生人,你不是学国际关系的么?你为什么会去当矿物猎人?但他从来没有问,就像是隐隐知道这个人其实一直在隐瞒身份。

    但他所说的那一切总不可能是假的,太真实了,潮湿的春风与极寒极冷的东风,沈春澜几乎都碰得到。

     他说不清自己更喜欢听那一部分,是令人脸红心跳、无法抑制反应的那些,还是令人羡慕神往的部分。

     陌生人一直没有给他留下号码,也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

    一切像单方面的馈赠,他给沈春澜揭示了成年人大汗淋漓的情欲,还把这世界的另一种广阔和动人告诉了他。

     曹回和宿舍里的人渐渐也发现了沈春澜的异样,他总是在周五晚上变得紧张烦躁又充满期待。

    周六中午他不会睡觉,也不出门玩儿,曹回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借给他让他看小电影,沈春澜都不为所动。

    他就只想等那个电话。

     你等什么呀?曹回问他。

     沈春澜不回答。

    他在等那个人吗?似乎不是的。

    他等待的是从那人嘴巴里说出来的事情,热烈的、潮湿的,气喘吁吁的,风一样自由的,那些连受伤也可以一笑带过的冒险经历。

     电话就这样持续了一个半月。

    座机再也没有响起过。

     那是四月的下旬,沈春澜在这个周末,没有等到他的“朋友”。

     他怀疑座机出了问题,怀疑线路有了毛病。

    但检查来检查去,一切都是正常的,只是电话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