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近这么远 Chapter 02 誓言太近,未来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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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却又像是半点事情也没有,镇定至极。

    蔡远远心里升起一点怪异。

     &ldquo你刚才问我为什么学啊,以前是想可以保护自己。

    &rdquo大街上,再走几百米就可以到车站。

    道路边上,是一些公司企业的外墙。

    植物种在里面,一些长出了围绕的镂空花纹的铁栅栏。

    风吹着,这样的气候温度,让人周身通透舒畅。

     他们慢慢走着,手未曾放开一刻。

     只是几百米的路,却走了很久才走了一半。

     鹿雪禾忽然闭上了眼睛,像是闻到空气里的某种气味。

     &ldquo怎么了?&rdquo蔡远远问。

     &ldquo你有没有闻见木樨花的香味啊?&rdquo鹿雪禾睁开眼睛。

     蔡远远用力深嗅,却什么都没闻到。

    他带着困惑的眼神,看向鹿雪禾。

    鹿雪禾摇摇头:&ldquo你不要太用力,平和一点呼吸,闭上眼睛。

    &rdquo 蔡远远也学着鹿雪禾的样子,闭上了眼睛,真的嗬,香味像是婴儿的手摸上自己的鼻子。

    似淡却浓,浸入心田;如水进入沙子,缝隙全部被填满;说浓,却又渐渐消散。

     &ldquo是啊,很香。

    &rdquo蔡远远看着月光下,皎洁面庞的鹿雪禾,忍不住点了点她的鼻子,&ldquo你真聪明。

    &rdquo &ldquo这个办法是别人教我的。

    &rdquo鹿雪禾随口回答。

     蔡远远没有问是谁教的,他忽然觉得闻到花香的办法隐约是一种暗示,是命运女神遗落的一句话。

     也许这个办法可以用在别的事情上,不仅仅是闻木樨花的香。

     蔡远远数起自己的手指来:&ldquo我们认识多少天了?&rdquo他想起的其实是鹿雪禾的那本数字日记,那上面的数字不知道是否与他们认识恋爱的时间对上号? 湛蓝怏怏地开门,问道:&ldquo今天怎么回来这样晚啊?&rdquo 鹿雪禾说她去买礼物了。

     &ldquo宿舍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rdquo &ldquo哦,我和袖柒吵了一点架,她今天不在宿舍睡觉;宁子忽然被家里叫回去了。

    &rdquo 鹿雪禾有些意外,袖柒虽然在宿舍比较大大咧咧,有时候不考虑别人的感受,可是还算是一个温顺的人,湛蓝怎么会和她吵架? &ldquo为什么吵架啊?&rdquo鹿雪禾问。

     湛蓝指指桌子,鹿雪禾一看就明白了,她的那本日记摊开在外面。

    肯定又是袖柒拿她日记本不写日记全记着时间开玩笑了,大概也说了一点自己的坏话,比如古怪的行为。

     湛蓝和自己关系好,肯定就开始维护自己,这样怎么能够不吵架。

    不过,既然是吵了一点架,也不会太严重吧!鹿雪禾抓起湛蓝的手心,拿指甲抠,湛蓝哈哈大笑起来,躲痒,跳开;然后,鹿雪禾挨着湛蓝一起坐着。

     &ldquo无所谓,她要看,说说也没什么的。

    反正上面什么都没有,只有阿拉伯数字。

    &rdquo &ldquo我就是看不惯她这样开人玩笑。

    你知道宁子说什么,她说你分明是算计好了追求男生的时间和手段,一步步实施。

    &rdquo 鹿雪禾微微吃惊了一点,还是笑了。

    宁子要这样说,确实应该会这样说吧!刚才,蔡远远也说到他们恋爱的日期,她也是拿日记本上的数字搪塞的。

     日记本上的时间是&ldquo158&rdquo,而她从游泳池那次遇见蔡远远算下来也是一百五十八天。

     蔡远远被感动了,说:&ldquo我们认识满一年的那天要去庆祝。

    &rdquo 鹿雪禾看着蔡远远满眼真诚,点头了。

    满一年的那天?应该也不远了。

     上了车,鹿雪禾才发现蔡远远的手腕有点红,原来还是擦破皮了,过了一会儿才流血。

    鹿雪禾让蔡远远回宿舍,问宿舍有没有创可贴。

    蔡远远说放心吧,有的,爱打球的男生的宿舍准备了小药品。

    于是到了学校,鹿雪禾没有让蔡远远继续送她到楼下,而是相反,她送蔡远远到男生楼下,看着蔡远远进去,右手搭着左手跟她再见,样子有点滑稽。

    鹿雪禾又笑了,说快上去吧,清洁下伤口,别感染发炎。

     鹿雪禾一个人回来,不成想又遇到了湛蓝说的这个事情。

    湛蓝看鹿雪禾不说话,又反过来抠她的手心。

     &ldquo别伤心了,她肯定是嫉妒。

    被我说了以后,她也不好意思见你的。

    &rdquo 鹿雪禾点点头,问:&ldquo小蓝想好了没有,生日会邀请哪些人?&rdquo 湛蓝起身,在书本之间抽出一张名单:&ldquo我都列出来了,都是平时玩得比较好的。

    &rdquo 鹿雪禾从头看到尾,唯独没有方槿的名字,抬头看湛蓝,手指在空气里比画,画着&ldquo方&rdquo字的笔画。

     湛蓝当然看得明白,脸红了,坐下来,叹气了。

    总是活泼不知忧愁的湛蓝,像一个电影里落寞的女子,低头不知所措。

    爱情是她的软肋,湛蓝拿自己的羞怯毫无办法。

     鹿雪禾旧调重弹:&ldquo湛蓝,要知道丘比特只青睐勇敢的心。

    &rdquo 湛蓝咬了咬下嘴巴:&ldquo我知道,可是,丘比特为什么不先射他,这样我就不用这样痛苦了。

    真想把丘比特拖出来,打他的小屁股。

    &rdquo 鹿雪禾哑巴了一下,然后趴在床上乐不可支。

    笑一场,闹一场,这样的日子很开心,鹿雪禾真愿意永远停留在中学时光当中。

     离15号那天还剩两天半,鹿雪禾没有再出学校,蔡远远不让她再出去,他自己跑出去买好了礼物。

    早上,鹿雪禾摇醒湛蓝,提前把面膜送出去。

    湛蓝睁开眼睛又闭上,然后大叫了一声,又睁大眼睛:&ldquo呵呵,小禾你送我的?&rdquo &ldquo是啊!快起来敷上,后天美丽的湛蓝公主,就要拜会高高的王子方同学。

    &rdquo &ldquo嗯,王子一定会出现的。

    &rdquo &ldquo湛蓝,你说要不要写一封情书,我帮你让蔡远远送过去?他们都在一个男生宿舍楼里。

    &rdquo 湛蓝抿住嘴唇,带着憧憬笑了,声音如蚊子:&ldquo我写了。

    &rdquo &ldquo啊,呵呵!&rdquo鹿雪禾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原来这个丫头已经写了呢!只是,那边还没消息吧! &ldquo你自己当面交给他的?&rdquo &ldquo不是,我知道每天他打球结束后,都会在旁边的售卖部买水。

    我买好了一瓶水,附了一张邀请卡。

    &rdquo &ldquo写上你名字了吗?&rdquo &ldquo我在你的书里,抄了两句诗&hellip&hellip&rdquo &ldquo什么?&rdquo &ldquo这条湛蓝如夜的星辰的山谷,这种柔情的无穷无尽的简单淳朴。

    我的名字就在里面,然后我还写了那家小酒馆的名字。

    &rdquo湛蓝打开鹿雪禾的那本诗歌集子。

     鹿雪禾忽然沉默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静静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如此的暗恋,鹿雪禾曾经比湛蓝更加深刻地拥有过。

     那天很快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集体在学校门口见,然后一起出门。

    湛蓝还有外校的朋友也赶了过来。

    原本蔡远远要和鹿雪禾一起来,但是临时被班主任叫走,也不知道叫去做什么,蔡远远说事情一完就赶过来,先祝湛蓝生日快乐。

    菜单是早已经订好的,人一到,服务员就开始上菜,已经饥肠辘辘的众人开动了筷子。

     吃过东西后,一起转移到KTV歌城的包厢里。

    宁子赶了回来,帮着收礼物,点燃蜡烛。

    一群人围绕着,热闹地唱歌。

     &ldquo袖柒呢?&rdquo &ldquo没来,说是有事情。

    不过我中午收了下电子邮件,她发了一张生日贺卡。

    &rdquo都是一个宿舍的姐妹,再矛盾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些都是次要的,关键是另外一个男孩子。

    湛蓝如同大将军一样,安坐中间,不急不忙。

    倒是鹿雪禾,为她有点急切,方同学还没有到呢! 蛋糕也切了,分着吃了,带来的三大箱罐装啤酒一网打尽。

    大家尽兴了,有几个人嗓子都唱哑了,叫嚣着润喉糖买得太少。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个愉快的生日聚会。

     湛蓝呢?她一直都在笑呢,跟大家笑得一样开心。

    这时,湛蓝的手机响了。

     &ldquo小禾,我出去一下,马上回来。

    &rdquo 大约五分钟后,湛蓝回来了。

     鹿雪禾悄悄地问:&ldquo是他吗?&rdquo 湛蓝只是抿嘴一笑,然后招呼着其他人继续嗨。

    鹿雪禾忽然发现,湛蓝的某些小动作,有些像她了。

    也许在一起时间长了,好朋友之间会相互影响,同化。

    以往湛蓝笑起来,都是张大了嘴巴。

     最后道别时候,湛蓝似乎激动了,一个一个拥抱。

    她还嫌没喝够:&ldquo小禾,我们再去买啤酒吧!一边走一边喝。

    &rdquo 鹿雪禾扶住摇摇欲倒的湛蓝,说:&ldquo你不怕学校监察老师发现你这个女醉鬼,明天全校批评?&rdquo 湛蓝忽然笑了,说:&ldquo算了,我们回去吧!&rdquo 鹿雪禾困惑不解:&ldquo方槿还没有来,我们就回去了?&rdquo &ldquo他已经来过了。

    &rdquo湛蓝背对着鹿雪禾,看不出任何反应。

     经过蔷薇园,花季已经过去了好久,几个月时间都是一片荒冷。

    明年春天以后盛夏之间才会重新开放。

    只是,明年的花,已经和今年开过的花,没有任何联系了。

     如果方槿来过,那应该就是中间的那五分钟发生的事情。

    鹿雪禾有一种预感:湛蓝回去以后会哭。

     鹿雪禾还没有来得及挖掘出那五分钟事件,蔡远远就给她打了个电话,要求她迅速地到教学楼第一排的教室里。

    湛蓝倒在床上,脸对着雪白的墙壁,不说话,装作睡觉的样子。

    鹿雪禾走过去,趴在床边,伸手接触湛蓝的眼角。

     湛蓝倏地坐起来,打掉她的手:&ldquo做什么呢?我好着呢,我没事,你去吧,蔡远远还等着你。

    &rdquo 鹿雪禾犹豫了一下,问:&ldquo真的没事吗?&rdquo &ldquo真的。

    &rdquo 鹿雪禾就带上门,&ldquo咔嚓&rdquo一声,湛蓝终于得以一个人躺在宿舍里了。

     窗帘早已拉上,避免风太大吹进来让一些纸乱飞。

    湛蓝拿手掩盖了下自己的面孔,然后仰头出了一大口气,突如其来,像是没有任何预兆,泪流满面。

     蔡远远已经在那里等着了,远远地站在教学楼的树木下,阴影覆盖了他的面孔,鹿雪禾忽然觉得,那是一张特别俊美的脸。

    但是,她走近与蔡远远一起到光亮地方,才发现蔡远远的胳膊上绑着白色纱布。

     &ldquo怎么了?&rdquo鹿雪禾急切地问。

     &ldquo小伤,不要紧;是为了方槿的事情。

    &rdquo蔡远远吐出一口气。

     鹿雪禾不解,看着蔡远远。

     蔡远远无奈地抱着手臂:&ldquo我就简单地说,其实,湛蓝的班上居然有个男生一直暗恋着湛蓝。

    而这个男生,居然也知道湛蓝暗恋着方槿。

    今天,方槿根本不打算来的,可是,那个男生私下找到方槿,要求方槿去参加湛蓝的生日聚会。

    可是方槿却推托说今天晚上有事情,那个男生只好跪下来恳求。

    方槿还是不答应,结果,那个男生很激动,挥舞着拳头和他打起来了。

    方槿人高马大,没有吃亏,反而一把推倒了那个男生,那个男生碰到阶梯,头破血流。

    别的同学通知了班主任,老王叫我过去,只是了解下情况,因为当时我就在旁边,并且劝架来着。

    我也不小心被撞到&hellip&hellip我来不及告诉你,等到把那个男生送到医院才赶回来。

    幸好,都只是皮外伤。

    &rdquo 鹿雪禾眼睛瞪大了,这个插曲,是谁也意想不到的。

     &ldquo方槿究竟喜不喜欢湛蓝?&rdquo &ldquo看来是不大喜欢吧。

    &rdquo蔡远远若有所思地说。

     其实,湛蓝的表情说明一切。

    方槿遭遇这样的事情,肯定满心气急败坏,来找湛蓝,一定没说什么好话。

    甚至,他可能羞辱湛蓝,因为湛蓝给他带来了不必要的麻烦。

     到现在为止,只能够这样猜测。

    说到这里,鹿雪禾和蔡远远两个人都沉默了。

    别人的事情,到底他们都没办法完全插手帮上忙。

    虽然鹿雪禾很想帮湛蓝,虽然因为鹿雪禾,蔡远远也站在了同情湛蓝的那一边。

     站了好一会儿,鹿雪禾哆嗦了一下。

    这已经是11月的秋天了,天凉了起来。

    蔡远远赶紧要脱自己的外套。

    鹿雪禾连忙拦住:&ldquo你自己的手也受伤了,不方便,别脱了。

    &rdquo 蔡远远看了下自己的左手,确实想不出脱下外套却不牵动手臂伤口的方式。

    他只好说:&ldquo太晚了,那我送你回去吧。

    叫你出来说这个,你也好安慰湛蓝,毕竟你们的感情那么好。

    &rdquo 似乎对发生的事情别有感慨,蔡远远又说了一句:&ldquo爱情真是无奈,你喜欢的不喜欢你,喜欢你的,你却不喜欢。

    &rdquo 这也不过是一句很一般的感慨,许多人都遭遇过。

    可是,鹿雪禾却如被巨大的石头丢进心潭中,她强忍住情绪,缓缓说:&ldquo你也累了,别送我了,快回去休息吧,我自己回去。

    &rdquo 蔡远远也真的疲惫了,点点头,说:&ldquo我先走了。

    &rdquo他的背影融入黑暗,但没有完全消失之前,回过头,遥遥地喊了一句:&ldquo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回去吧,小心着凉。

    &rdquo 鹿雪禾只是点点头,挪动脚步,蔡远远也不知道看见了没有,然后就彻底离开了。

    鹿雪禾越走,脚步越快。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那个暗恋的伤人事件,触动了她心里的某个柔软的地方,一触,就疼痛无比。

     &ldquo小远,你不会知道,我也曾经在暗地里那样喜欢过你的&hellip&hellip&rdquo 在这样空旷人都回去了的校园里,连星光都已经暗淡,秋天的夜风如此凉,吹得人瑟缩起来。

     鹿雪禾的自言自语没有谁听得见。

    回到宿舍,鹿雪禾看见湛蓝坐在床铺上发呆。

    她斜着身子,坐到湛蓝旁边。

    湛蓝回过神,轻声说:&ldquo生日快乐啊!&rdquo 鹿雪禾一呆,下意识回答:&ldquo生日快乐。

    &rdquo 湛蓝忽然笑了:&ldquo小禾你回来了?我们早点睡觉吧,今天玩得好累。

    &rdquo 谁会是安然入睡的人?谁都不是。

    黑暗中,她们假装闭上眼睛,可是耳朵边,是细碎的声音,如哭泣,但又太过轻微,不知道是谁发出的。

     这个夜晚,太长了,也许只是因为悲伤的人太过悲伤吧! 那个晚上,鹿雪禾心里有一件事情是非常清楚的,盘旋着,如同飞机必然要回到地面一样确定&mdash&mdash明天醒来,湛蓝将会是她所不熟悉的湛蓝了。

    虽然,她还是可以像往常一样说说笑笑、打打闹闹,但是在那个同样的躯体里,灵魂变化了,成长是瞬间的事情。

     也许用了小半生十多年,我们快乐地、浑浑噩噩充满期待地过着日子,不知光阴是什么东西,可是一天之间就可以明白许多。

     这样想着的鹿雪禾翻了好几次身才睡着。

     早上,不知道是谁在推她。

    鹿雪禾睁开眼睛,湛蓝俯着身子瞪大眼睛在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鹿雪禾没有睡好,还迷糊着,问:&ldquo小蓝,你做什么?&rdquo 湛蓝说:&ldquo上早自习啊。

    &rdquo 鹿雪禾看看手机上的时间,上帝啊,才六点。

    不过,她闭上眼睛默默想了一下,就完全清醒了。

    她没问湛蓝为什么这样早去学习。

    以前,湛蓝是不努力也绝对不当最落后的,就那样混着喽!很中间派,就跟骑墙的猫一样。

    可是,现在她却要这样早去教室,并且理由冠冕堂皇得要命,自习。

     看来,这个失恋的女生要把人生重点转移到学习上。

    很不幸的是,鹿雪禾就成了湛蓝抓着陪同的对象。

    鹿雪禾实在起不来,就假装又睡了。

     湛蓝却不打算放过鹿雪禾,鹿雪禾的头发长,她就拈起几根,拿头发梢搔鹿雪禾的鼻子。

    鹿雪禾受不了,完全是毛毛虫在发动进攻,痒死人,一个大喷嚏,坐了起来。

     没辙,鹿雪禾乖乖穿衣服起来,仍然顽抗:&ldquo我还没吃早点,要去买早点啊!蔡远远会给我买的,我不急着起来啊!&rdquo &ldquo不好意思,我已经买了。

    &rdquo湛蓝变魔术一样拿出两瓶牛奶和火腿面包,&ldquo看清楚,两人份的。

    &rdquo 鹿雪禾瞠目结舌,她怎么看都觉得笑眯眯的湛蓝就怎么不正常。

    鹿雪禾决定试探下:&ldquo失恋了不起哦,哼哼哼,人家还没睡好。

    &rdquo 湛蓝的脸色半点都没变化,仍然是笑眯眯的:&ldquo失恋没什么大不了啊,可是学习很重要,快点起来,我们温习功课去。

    &rdquo 鹿雪禾放下一大半的心了,至少湛蓝表面上看起来还是挺正常的。

    用功也好,最近蔡远远的成绩有下降,鹿雪禾把责任算到自己头上。

    鹿雪禾一边啃着面包,一边给蔡远远发消息,让他别给自己带早点了,自己去教室吧。

     连太阳都还没出来,天空灰蒙蒙的,带着些微的透明。

    空气里带着凉意,吐一口气息,有很少的白色的雾气。

    眼看着树叶在掉,时间在跑。

     秋天,也结束在冬天报到的同时。

     从宿舍楼走到教室有一段距离,湛蓝没有像刚才在宿舍里的那样张狂,表现得如健康宝宝般无所谓,只是沉默着;鹿雪禾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湛蓝问:&ldquo你一定会和蔡远远考一个大学的吧!&rdquo 这个问题很突兀,鹿雪禾还没有问过蔡远远。

    其实,不用问也知道,他一定是要和自己在一起的。

     鹿雪禾的步子慢下来,回答:&ldquo应该是吧。

    &rdquo 湛蓝走到了前头,又转身回过头来等鹿雪禾。

    两个人再并肩往前走,湛蓝忽然露出笑容,那笑容带着淡淡的忧伤,说道:&ldquo小禾,你真的是幸运。

    你们两个都像接受了爱神的祝福的孩子。

    &rdquo 鹿雪禾的声音那么小,反问道:&ldquo为什么这样说?&rdquo &ldquo因为,你们彼此那么爱惜对方,你没发现吗,你们几乎从来没有吵过架!&rdquo 鹿雪禾呆住了。

     走了二十多分钟,太阳终于从东边跳跃出来,刹那间校园都被照亮,湛蓝的面孔也被照亮,她短短的头发,还有额边一颗细小的痣,都无比清晰。

    阳光打在两个人的身上,顿时被温暖的感觉笼罩。

    鹿雪禾眯起眼睛,停下来,她可以听出湛蓝语气里的羡慕。

     是嗬,她和蔡远远与其他的恋人截然不同,彼此小心翼翼,生怕触摸到什么不应该碰到的东西。

    也许那东西是他们各自的心,受过伤,很脆弱。

    只可以享受爱,而畏惧疼痛,即便是一点点。

     湛蓝也停下来,眯起眼睛:&ldquo阳光真好,真美。

    &rdquo 鹿雪禾笑了,湛蓝和她对视一下,也笑起来。

    鹿雪禾伸出手:&ldquo还有一点距离,来,我们跑步到教室。

    &rdquo 湛蓝把嘴巴一撇,轻摆开鹿雪禾的手:&ldquo不行,我要和你比赛,看谁先到,一、二、三&hellip&hellip&rdquo湛蓝起腿就跑开。

     鹿雪禾慌慌张张赶上,叫道:&ldquo你作弊,耍赖,不算数&hellip&hellip&rdquo 两个女孩子一起奔跑着,像两只漂亮的梅花鹿在跳动,仿佛这样可以把不开心的东西统统丢在背后。

    她们却不知道,蔡远远从另外一条路,走过来,也走到了路口,看着湛蓝和鹿雪禾一边跑,一边笑。

     蔡远远也笑了。

    可惜没有照相机,不然,拍下来,多好。

    蔡远远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两个女孩子跑进教室,他才顾着吃手里提着的早点。

    他干脆坐在花圃边的台阶上,一口一口吃起来。

     他分明听见湛蓝叫嚣着我会考上一个大学,就是你和蔡远远一起上的那个,因为我要等到你们结婚,给你们当伴娘,哈哈! 蔡远远吃完手上的馒头,拍拍手掌,不知道为什么,笑过以后回想着湛蓝说的那句话,他的心口有一丝疼。

     他没有赶上去,所以没听见鹿雪禾是怎么回答的。

    上什么大学,来年才可以知道结果。

    就这样一直和小禾恋着,顺利考上同一个大学,然后结婚吗? 时间过得好快,可是,又像是那么慢,至少结婚这样的事情只怕要等读完大学吧。

    看起来,四年是多么遥远的事情啊。

    虽然,虽然只是湛蓝的玩笑话吧! 算了,眼前还是想想小禾的生日吧!蔡远远觉得自己有点好笑,何必想这样远呢!他自己都不能够保证一定能够考上大学呢。

    现在成绩下降,班主任老王处理那件暗恋湛蓝的男生的打架事件顺便还教训了下他。

     可是,他说过要照顾小禾一辈子的,不是吗?所以,他一定要考上。

     一定会考上的。

     想了很多花招,可是蔡远远安排的都推翻了以前的花招。

    这是一个小秘密,蔡远远拉着鹿雪禾的手,冬天她的手很凉。

    一双手温暖另外一双手的感觉,也很好啊! 鹿雪禾吐着雪白的气息,雾气里她的面庞有些朦胧的光线。

    这样子看过去,像是一个演员在摄影棚里的效果。

    静谧而甜美,真的,蔡远远还是喜欢这样的鹿雪禾,也许相处在一起人都会相互影响吧。

    鹿雪禾的笑容像是排除了那些沉淀的伤感,浑然忘却了过去。

    虽然或多或少他曾经被鹿雪禾哀伤的气质吸引过,但到如今,他只希望她能够快乐,她的快乐就是他的快乐。

     蔡远远故意说:&ldquo小禾,想要什么礼物,快说吧,机不可失,别放过我!&rdquo 鹿雪禾却不看她,只是拿手指在他的掌心里乱画圈圈,说:&ldquo我不担心,随便你送什么好了。

    &rdquo 就是啊,送什么都是他的礼物,只要是他送的,就是与众不同的。

    湛蓝现在很用功,总是看不见人了。

    鹿雪禾说湛蓝不在宿舍,就是在自习的教室里。

    湛蓝唯一出现在宿舍里,就是晚上睡觉。

     无聊的时候大家还是一起聊天,只是话题偷偷就被流年转变了,不再谈论哪个男生帅,哪个女生又在喜欢谁了。

     不光是湛蓝,别的两个女生也是如此。

    各自忙碌着自己的日子,好像谁的心里都有一本蓝图。

    只等着时间一到,朝着自己理想的大学飞去。

    有人看重爱情,有人重视未来。

    这都是个人的选择。

     不过,学习再要紧,湛蓝也关心地问:&ldquo小禾,生日有什么计划没?&rdquo 鹿雪禾摇头,头发跟着也晃悠,说:&ldquo我没什么安排,都听他的。

    &rdquo 湛蓝&ldquo哦&rdquo了一声,浮现出羡慕来,然后一拍桌子,&ldquo那好,我准备礼物就成。

    &rdquo 鹿雪禾的日记本现在锁在抽屉里,她其实还是顺着习惯,一天记一笔,风雨阴晴都不改。

    大家都知道那是她的个人隐私,谁也不再好奇了。

    看得久了,也没什么。

    谁没一两个怪癖呢? 12月16号那天,鹿雪禾不仅仅写了12月16号,还提前写上了12月17号那天的日期。

     她似乎期待着生日那天能够玩得尽兴,又担心遗忘了记录一笔,干脆提前写上。

    直到晚上,蔡远远都没联系她,应该是在忙着安排生日的节目。

     鹿雪禾心想,就算什么活动都没有也好,两个人在一起,一直坐在树林里,看一整天的云也是好的。

    可是,这个季节太冷,最好两个人披一件厚实的大衣,不然会感冒。

    想着想着,鹿雪禾一个人笑了。

     27号的一大早。

    蔡远远只给鹿雪禾发了一条短信,是一个地点。

     城市南边有条学院路,那里有一条长长的街道,叫沙街,是名气很大的小吃美食街。

    两边全都是奇奇怪怪花样的小摊贩,不需要多少钱,就可以吃到头。

    蔡远远约的地方,就是沙街。

     鹿雪禾出发前已经先收到了湛蓝的礼物,是一个小小的水晶框,字条上写着&ldquo适合放你和某人的合影&rdquo。

    鹿雪禾很乐意收到这个,虽然不贵,却最切合她的心思。

    湛蓝是最了解她的好姐妹。

     她把礼物收好,上了公共汽车。

    她一会儿觉得时间好慢,一会儿又觉得时间好快。

    在这矛盾的感觉里,车终于到了。

     蔡远远就站在人群里。

    就算上千人同时经过,鹿雪禾觉得自己也能够一眼认出蔡远远来。

    今天他穿的是黑蓝白交替的衣服,像一只有点臃肿的斑马。

     很多人在一起吃东西,是多么热闹壮观的一件事情啊。

    吃了章鱼烧丸子和寿司,还吃了香蕉竹,当然少不了一块蛋糕;还喝了一点点覆盆子酒,这个纯粹是意外。

    蔡远远笑着问:&ldquo喝过酒没?&rdquo 当然喝过。

    鹿雪禾自己清楚,只是一点啤酒吧,但这种水果酒没喝过呢。

    脸红通通的,她觉得自己有点醉了,五彩的灯光零碎在眼前小小的跳跃。

    鹿雪禾的思绪有点乱了,她问:&ldquo你吃过蚂蚱吗?&rdquo 蔡远远说:&ldquo没呢,只见过。

    还记得我带你去过我家的老房子吗,那里夏天可以看见许多蚂蚱。

    不过,我可没吃过。

    怎么,你一个女生,居然敢吃?&rdquo 鹿雪禾哈哈笑起来,尖尖的下巴上,沾了一点酒。

    蔡远远伸手擦掉,在鼻子前闻闻说:&ldquo这酒味道好吧,可是我特意请人带回来的。

    &rdquo 鹿雪禾忘情的继续说:&ldquo有人曾经烤过蚂蚱给我吃呢,味道不错!不错!&rdquo她眼睛闭着,小房间里的蜡烛在燃烧,墙壁上都是通红的。

     蔡远远也喝了不少,他的脸也有一点红。

    鹿雪禾说:&ldquo礼物呢?&rdquo蔡远远说:&ldquo下雪吧!&rdquo鹿雪禾就愣了一下,抬头看,什么都没有啊。

    可是蔡远远又说:&ldquo下了。

    &rdquo他的笑带着百分百的自信。

     真的就下了。

    一小片,接着是比小片大一点的,接着,是小鹅毛那样的,再接着,头顶上弥漫开了。

    所有人都在惊叫,带着喜悦。

    对下雪的喜爱,多数人都一样。

    鹿雪禾惊讶得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怎么可能呢?说下就下了啊! 蔡远远从背包里,拿出礼物来。

    再普通不过的礼物了,那是一条围巾。

    唯一的特点是,很长很长,足够围绕起两个人的脖子。

    蔡远远就跟鹿雪禾围着一条围巾,往回走。

    鹿雪禾很满意了,她觉得有他陪伴在身边,就是最好的生日了。

     这像是一个有着神秘预示的谜语。

     就算是天气预报最近可能下雪,也不确实具体是在什么时间。

    脚步有些跌撞的鹿雪禾搂着蔡远远,就像自己不会走路了一样。

    只怪覆盆子酒的味道很好,她喝得有点多了。

     蔡远远的嘴巴里一直小声念叨着生日快乐,生日快乐。

    每说一句,鹿雪禾就跟着嘀咕一句&ldquo快乐&rdquo,脸上傻笑一下。

    这样子的鹿雪禾是蔡远远极其少见到的,要多可爱就多可爱。

     一直到上了车,鹿雪禾趴在蔡远远的肩膀上睡觉。

    她的呼吸很平缓,但闭着眼睛又似乎没有完全深睡,还有一些意识浮现在梦的上面。

    她忽然小声地念了一句话。

    蔡远远的耳朵,这一下异常清醒。

     他听得清楚得很,那是一句:何雪露,生日快乐。

     雪飘扬着,一点点然后一片片,最后变成了躲避不了的一块块,仿佛直接被人从半空撒下来。

    好大的雪啊,明天可以看见盛大的雪境。

    不管是什么时候,下雪总带来最惊讶的喜悦。

     何雪露是谁? 何雪露,何雪露&hellip&hellip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上几遍,蔡远远就清晰地在心里浮现出三个字。

    啊,鹿雪禾。

    把她强迫自己爸爸帮她修改的名字颠倒过来,就是何雪露。

    这个名字依稀有点熟悉,一时间却不知道在哪里听见过。

    脑袋里许多的画面赛马一样奔跑出来,从认识鹿雪禾的游泳池,到一起到小镇的老家度过的两个星期,再到麦田里骤然飞出的大群萤火虫,再到她的爸爸约见聊天的内容,嘱咐他关注他的女儿的内心&hellip&hellip 心情很躁动很激动,因为是在和鹿雪禾一起,在为她过生日。

    满是头绪,但又分辨不出什么来,似乎有一个大秘密藏在这三个名字当中。

    不,准确地说,是两个名字,而且是两个女孩子的名字,不同的名字对应着不同的灵魂&hellip&hellip 蔡远远脑袋里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但是找不到一个完整的念头。

    这些念头一个接一个像是被冲刷到海滩上的浪水,前一个念头才出现,又被后一个念头的怀疑给否定了。

     靠在自己肩膀上的鹿雪禾,在念过那个名字后,再也没有说话。

    路途还长,车开得很慢。

    他把自己的外套搭在鹿雪禾身上,长长的围巾护着两个人的脖子,暖和的感觉源源不断地生出。

     蔡远远忽然什么都不想了,就这样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依靠着,就足够了。

    这是最重要的。

     车停了,终于到站了。

    没有不到站的车,就像是世界上没有不会结束的关系。

    以什么结局结束,才是最让人惦记的。

     蔡远远轻轻摇醒鹿雪禾,她如小动物一样冬眠了,只恨不得来年春天再醒过来,此刻最好谁都不要打扰,直接把她送到原始大森林里的树洞去。

     蔡远远忍不住笑了,他捏一捏鹿雪禾的鼻头。

    鹿雪禾就醒了,迷糊地说:&ldquo到了吗?&rdquo 早就到了啊!你看看,终点站了,乘客都没了,车厢都空了,司机也下班了。

     走到学校里,地面上已经积累起一层雪了,估计明天就覆盖了整个校园。

    把鹿雪禾送回宿舍楼下,蔡远远取下围巾,缠绕在她的脖子上,然后他招手说:&ldquo生日永远快乐,我们明天见。

    &rdquo 鹿雪禾没有说话。

    蔡远远半转过身,走出几步,鹿雪禾忽然又喊他的名字。

     &ldquo蔡远远&hellip&hellip&rdquo &ldquo怎么?不想放我走啊?&rdquo蔡远远回过头,笑着。

    他的面孔在不断落下的雪里,带着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