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无尽光年 Chapter 03 致我们唯一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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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清晨有雾气，直到林栖从餐厅出来，提着早点，一直穿过了圆湖，差不多经过了学校行政大楼的停车库，一道又一道阳光才照射下来。
那些金黄色的光辉使人眼前充满了闪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顺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是重深的妈妈。
这还是在学校里第一次这样子正面的遇见。
林栖有点慌乱，怎么称呼呢？阿姨？还是？重深的妈妈立定，雾气消散，是最好的一个早晨，她的面孔上，是精致的化妆和微笑。
但衣着却是很职业的。
毕竟是在学校呀！ 林栖脱口而出：&ldquo雷主任，您好！&rdquo 反倒是重深妈妈惊讶了：&ldquo林栖，在学校也不必这么客气的。
&rdquo 林栖这才放松。
这样和蔼的重深妈妈，林栖补充了一声：&ldquo雷阿姨。
&rdquo 重深妈妈，雷夏喻看着林栖，却有点走神。
&ldquo阿姨，您怎么了？&rdquo &ldquo哦，没什么，刚才我泊车出来，才想起没有做早餐。
重深提前在学校门口下车了，他也没吃早餐。
你呢？&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林栖不好意思了。
她手上正拎着两份早餐呢，是给自己和重深准备的，&ldquo我已经吃过了，不过我买了两份，重深也吃不了那么多。
阿姨，餐厅现在已经售卖完了，您吃这一份吧。
&rdquo 雷夏喻笑了，接过来。
既然是一份心意，没有必要戳穿。
&ldquo阿姨，我先走了，要迟到了。
再见！&rdquo林栖慌张地逃离。
没有重深在场，与他的母亲单独面对面，总有一股子心虚。
不过，想到重深妈妈出现了，那重深一定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待自己了，脚步还是无法掩饰地轻快。
&ldquo再见，林栖！&rdquo 林栖离开了她的视线。
这个才逃离过去的阴霾世界的女孩子，如果知道了新的魔鬼已经等候在前面，还会这样欢快地跑开吗？如果知道重深患上了随时可能出意外的病症，会有多么难过？也许，就好比当年，从林教授的口里，知道重深的爸爸的情况一样吧！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起来，还是可以浓烈地感受到当时的惊慌失措，以及难过。
深深地叹息一声。
察觉到手里的早餐凉了，雷夏喻才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一眼可以看见重深。
他果然就在座位上，很安静很乖巧小孩子一样，不过脑袋却偏向另外一面的窗外。
看着什么呢？是看着雾气散去，外面终于清晰起来吗？林栖忽然不打算直接叫他。
蹑手蹑脚，把早点放在桌子上。
对着景瑞拿手指在嘴巴上比画噤声。
然后，手掌捂住。
景瑞很机灵地也过来了，给林栖配音，还捏着嗓子：&ldquo猜猜我是谁？&rdquo &ldquo蔡小贱？&rdquo &ldquo不是！&rdquo景瑞和林栖对面一笑。
&ldquo景瑞？&rdquo &ldquo你答对了！&rdquo景瑞故意说。
&ldquo不是景瑞。
手不是你的。
&rdquo 只是一双手，也可以辨认出是谁？林栖觉得心里甜过吃到最甜蜜的糖果。
看林栖的手放下，重深转身，景瑞识趣地回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小游戏，其实太简单了。
重深看着高兴的林栖，天真得不可以有一点点的伤害。
除了林栖，还会有别的人这样捂自己的眼睛吗？不会了。
我该怎么办？重深的面孔上还是带着微笑。
林栖已经把注意力放在早餐上了。
&ldquo有你喜欢的法式面包夹芝士青豆小蘑菇哦。
&rdquo 是这样的吗？学校餐厅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复杂的食物了。
只怕是她自己带的材料夹到学校的面包里的吧。
&ldquo来，还是热的哦。
我刚才特意跑回来的，快点吃！&rdquo 难道，不应该是男生殷勤地给女生买早餐？重深觉得好愧疚：&ldquo明天，我来给你买哦。
&rdquo &ldquo不许跟我抢着买早餐，我就要买，我喜欢买！&rdquo林栖把嘴巴一撇，不过马上就呵呵笑了。
她没法装生气的样子，对于撒娇这种事情，还得加油学习。
林栖全然没看出来，重深欲言又止。
嫩滑的小蘑菇在嘴巴里有点不服输，不愿意被吃掉。
芝士青豆很新鲜，面包还是温热的。
重深慢慢咬着，越来越慢。
他一边吃着，眼睛却始终停留在林栖身上。
眼睛与眼睛，透过空气，对视。
四周的嘈杂潮汐一样退却，只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不会停歇，固执地坚持下去的心跳。
林栖摸摸自己的下巴：&ldquo我嘴巴沾到东西了？唇蜜没涂好吗？&rdquo 她紧张的样子，像是生怕被人挑剔的歌唱比赛选手。
可是，在她面前的，不是挑剔的评选委员，只是重深。
目光渐渐涌现出无法形容清楚东西的重深，似乎有早上雾气一样的东西。
怎么了？重深这是怎么了？被自己感动了吗？ &ldquo只是买早餐哦。
不要这样感动哦，同学会笑的。
人都来齐了呢！&rdquo林栖小声地说，手开始摸索面巾纸。
自己一直被重深呵护着，喜欢着，以及帮助着。
所做的这一点点事情，真的太微不足道啊！林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轻微颤抖。
面巾纸没有派上用场。
重深并没有出现眼泪，眼睛还是清澈如湖面。
刚才的雾气笼罩只是一瞬间，像是没发生过。
她不知道，就在那一瞬间，重深已经做好的决定，全线崩溃。
&ldquo告诉，不告诉，告诉，不告诉，告诉，不告诉&hellip&hellip&rdquo这游戏太无聊了。
为什么这样无聊的情节，电视里还常常会用到？景瑞把蔷薇花丢地上，泄气地坐到椅子上。
那么快，就不再喜欢重深了？这简直是像做梦。
简直是梦游，而且是大白天的梦游。
其实，也不应该这样绝对地说。
不是不喜欢重深了，而是，那些爱慕，似乎太过遥远。
虽然那个人在眼前每天出现，但是，仿佛遥远的许多光年之外的星云。
有时候，再刻骨铭心的爱慕，也会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太没有祈求得到的希望而淡薄下来。
还是喜欢重深的。
只是，蔡小贱也不错。
景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蔡小贱，而不是李健、黄健、王健或者别的什么健。
蔡健没有直接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友，而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ldquo告诉我，你会不会今天晚上七点半，在翠蓝小馆和我见面？&rdquo 翠蓝小馆是一家咖啡馆。
这应该是一个约会的邀请。
可是，景瑞忍不住叹了口气，接到短信之后，她没立即回复。
她的心还在跷跷板上。
对重深不切实际的爱的幻想，丢掉把！&mdash&mdash这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天使在劝诫。
去吧，丢掉之后，开始新的爱的旅程，和蔡健。
&mdash&mdash这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天使在鼓舞。
自己对林栖的伤害，作为当事人的林栖和重深，都似乎忘记了。
蔡健，难道旁观了一切，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行为，仍然愿意和自己交往？ 景瑞停下脚步，站在路口边上，望过去，几十米外就是翠蓝小馆的招牌，是用竹子拼凑而成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这里了。
蔡健不是不知道，自己对重深的那份心情的。
如果不是很喜欢一个人，接受他的爱慕，会不会是一种轻率？ &ldquo多&hellip&hellip拉&hellip&hellip米&hellip&hellip发&hellip&hellip西&hellip&hellip&rdquo手机的铃声在响。
&ldquo我看见你了哦，景瑞。
&rdquo语气带着轻微的激动。
站在咖啡馆二楼窗户前的男孩子，举着手握着电话。
正是蔡健。
站在门口，服务生礼貌地问：&ldquo欢迎，请问预约了位置吗？&rdquo 景瑞点头，主动走上二楼。
在拐弯的楼梯口，又站住了。
如果现在回头走掉，还来得及。
见面了，再走，就彼此都会难过了。
良久，景瑞提了提裙子，外面的秋天虽然还有一些高温，但室内冷气很足，迈出了脚。
向上的。
景瑞觉得自己走出这一步，是对的。
不是没有顾虑过嗬&hellip&hellip开始，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都不知道是怎么面对面坐着了。
咖啡端上来，蔡健要的是冰凉的卡布奇诺，景瑞要的是蓝山。
都埋头，景瑞习惯性地把小勺子放在嘴巴里含着。
这个第一次看见，有些刁蛮的、瘦小的，且不大会打扮的女孩子，现在，显得很乖巧甜美的样子。
也许，在每个女孩子身体里，都居住着一个乖巧甜美的小公主的灵魂。
只是，没有被爱照顾着长大，就会把这个小灵魂锁起来。
现在，景瑞的小公主灵魂被放出来了吧。
还是景瑞先开口的：&ldquo不知道，重深和林栖现在，在做什么？&rdquo &ldquo做什么？谁知道呢！&rdquo蔡健忽然脸孔一红。
他在想着，也许重深和林栖拉着手，坐在电影院里吧！自己呢，和眼前的女孩子，保持着一张桌台的距离。
景瑞&ldquo扑哧&rdquo一笑：&ldquo想到什么不好意思的画面了吧？&rdquo &ldquo哪有！&rdquo蔡健面孔更加发红。
不过，的确想到了，但却是想象里他们观看的电影大银幕上，有情侣接吻的镜头嘛。
这不算什么吧！ &ldquo还狡辩哦，我要处罚你！&rdquo &ldquo处罚？什么处罚嘛？&rdquo 难道女生都爱处罚人？不过，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
完全没什么好怕的&hellip&hellip蔡健发现自己把这话在心里重复了三遍。
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ldquo咳，那你处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闭上眼睛&hellip&hellip&rdquo 闭上了&hellip&hellip难道&hellip&hellip蔡健觉得心脏开始装上了机器马达。
好了，这么快？而且，什么都没发生。
按照应该有的情况，是自己想多了吧。
蔡健简直想把自己塞进冰箱。
好纳闷！景瑞若无其事，继续低头喝自己的咖啡。
蔡健也喝&hellip&hellip一口吞下。
啊，好咸。
蔡健赶紧拿边上先前的免费白开水清口。
这个恶作剧丫头。
景瑞已经&ldquo咯咯&rdquo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
&ldquo好啊你，给我加盐。
看我不刮破你脸。
&rdquo蔡健伸手就要刮景瑞的面孔&hellip&hellip景瑞毫不闪躲，手指在一厘米的地方，停顿。
迅速收回。
还是不好意思。
&ldquo这样啊&hellip&hellip&rdquo又是沉默。
&ldquo经过那么多事情，真的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开心地恋爱下去。
一起上大学&hellip&hellip然后&hellip&hellip&rdquo景瑞忽然说。
他们，自然是说的重深和林栖。
&ldquo我也祝福重深&hellip&hellip我们是好朋友嘛！假如等到他们结婚，我可要做伴郎&hellip&hellip&rdquo &ldquo呵呵！&rdquo景瑞笑了，&ldquo那你呢？也要考虑以后了？&rdquo &ldquo我爸爸，有他的安排！&rdquo提起这个，蔡健有点无奈。
&ldquo那景瑞你以后想做什么&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这是秘密，现在不可以说。
&rdquo 是吗？女孩子的秘密真多啊！分开说再见，蔡健送景瑞上了车站。
他是反方向，走过落地窗户，又经过翠蓝小馆。
蔡健忽然觉得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有认识的人在附近一样。
回过头，真的是有熟悉的人。
年轻女孩，是林栖。
和她一起，被服务生引导到角落一个座位的，是&hellip&hellip是重深的母亲。
学校的雷主任！她们约见了喝咖啡&hellip&hellip一个母亲，和自己孩子的女朋友单独见面。
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为什么重深却不在？那一定是不方便叫重深吧！那自己进去估计也是不方便的。
算了。
蔡健扭头，困惑不解。
走到车站，看看路线，还要转车。
上了车，心里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却说不出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夕阳，会有和从前不一样的心情了。
这些日子，有时候，会不愿意见到林栖。
重深已经想好了，不告诉林栖自己的情况。
生怕自己会泄露。
所以今天，推掉了约会，说是回去帮妈妈整理一些学生资料。
反正明天上课就会见到的。
林栖也很乖巧，没有抱怨。
似乎，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抱怨过吧！ 为了防止意外，一放学，就接到妈妈电话，一起上车回家。
如果要约会林栖，也是在安排好的路线。
手机，也要一直保持畅通。
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一条来自妈妈的短信。
今天却只想一个人走一走。
圆湖的水带着冰凉的手感。
手指在水里划动着，曾经跳下水去，在那个下雨天救起林栖的画面，在脑海里，鲜明得如同才绘画出的水彩作品。
现在，睡莲开得稀少了，不如炎热最盛的日光季节。
幽幽的蓝色，分不清楚是水，或是天空的颜色。
往上抬头，是永远也数不清楚的云片。
那些颜色那么鲜亮，调色盘一样，绚烂至极，然后，都融入到无尽的夜色里去了。
重深不再推着单车一个人到处走了，而只能够选择步行。
他不能够拒绝妈妈目光带着恳求的眼神。
相对于单车上摔倒下来，步行出身体伤害的概率小很多。
这样的人生&hellip&hellip重深忽然觉得可以理解了，为什么林栖在绝望里，会步入圆湖当中。
不过，自己绝对不会认输的。
不会投降。
这个世界上，有支持他的妈妈，有深爱着的林栖，他不可以让她们失望。
也不可以令她们伤心&hellip&hellip这个念头，一定要每天默念五十遍。
会不会，晚上睡够了，白天就减少突发性睡眠的几率？离开圆湖，往回走，出了校门。
没走出多远，在学校外面的道路边上，停着那辆面熟的车。
是妈妈，仍然等待着。
跟自己说已经回去了，却仍然等待着。
重深眼睛一热，转过头，过了一刻，才转过来，恢复了满面的笑容。
他钻进车子，跟妈妈说：&ldquo我们回家吧。
今天我很想吃妈妈做的米酒酿丸子。
&rdquo &ldquo好啊。
这个菜还好，不算磨人。
我们去那家路过的超级市场买原料。
&rdquo 雷夏喻看着自己笑容灿烂的日子，也笑了，启动车子。
地面上，叶子被清理到两边。
树木的影子在车窗上流转，好清爽的秋天傍晚啊！ 路上已经没多少人。
林栖现在在做什么呢？重深发呆了。
&ldquo林栖你在做什么？&rdquo 突如其来一问，被吓唬到。
林栖被针线几乎扎到。
是景瑞。
&ldquo服装剪裁？确定要学这个？&rdquo &ldquo是的啊！&rdquo &ldquo小羽呢？&rdquo &ldquo大概学校布置了点作业&hellip&hellip在认真做呢！&rdquo &ldquo才那么小，现在学校就留家庭作业，太残忍了！&rdquo &ldquo好像是蜡笔画呢，不是很严重的作业。
&rdquo &ldquo我去看看。
&rdquo景瑞走过去。
奶奶离开以后的生活，虽然大家都不去提，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起初小羽闹腾过几次，晚饭不好吃，没有奶奶做的好。
请的钟点工人，也不能够对他的胃口。
小鬼不知道怎么了，味觉忽然变得挑剔。
钟点工人不能够完成任务，也只有自己请辞，工钱也只收一半。
&ldquo今天做什么吃呢？怎么没有跟重深在一起哦！&rdquo景瑞回来了，小羽确实在乖乖画画。
已经用蓝色抹出了天空。
&ldquo对了，前天重深妈妈找你去做什么了？&rdquo &ldquo一起喝咖啡哦。
&rdquo &ldquo雷阿姨在生活上倒很西式呢。
&rdquo景瑞忽然想起了自己和蔡健在翠蓝小馆的&ldquo约会&rdquo。
把盐加到他咖啡里头，蔡健慌乱的可爱样子。
心头一甜，忍不住微笑了。
&ldquo你笑什么呢！谈恋爱了？&rdquo林栖坐直了，看定景瑞，&ldquo我猜对了吧？&rdquo 景瑞点头。
就这样承认了？景瑞也没想到，自己几乎没有经过思索，就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莫非自己已经认定了接受蔡健？ &ldquo加油哦。
&rdquo林栖放下手里的零碎面料。
&ldquo只是喝咖啡呀。
没有表达说，以后变成一家人的意思吗？&rdquo &ldquo啊，景瑞，我发现，你今天嘴巴很讨厌！&rdquo林栖刮了下景瑞的面孔。
&ldquo什么一家人，哪有啊！只是说，希望以后多一起见面喝咖啡。
给我说一些重深小时候的事情。
呵呵，好逗的！&rdquo林栖忍不住又笑了。
这个动作，有点像蔡健！怎么又想到那个人了？景瑞觉得好迷茫。
林栖说：&ldquo今天我来做饭，我查到奶奶做菜的菜谱，那道家乡菜，要用茶叶泡过黄鱼呢。
&rdquo 就让这个丫头去厨房忙碌吧。
景瑞今天忽然什么都不想做。
看看桌子，上面还有一张构图纸，铅笔画的架子轮廓。
她尝试自己做衣服？都还没上服装学院呢。
一定是想做给重深。
这样想的时候，景瑞觉得胸口一疼，心头又惆怅了。
那蔡小贱呢？刚才不是还觉得，很甜的吗？ 顺着房间的阳台，一直视线扫过厨房，卧室，忽然留到奶奶卧室的门上。
奶奶走了，房间却还是每日清理，保持了原样。
想起过去有奶奶的日子，保持原先的样子，会觉得奶奶的灵魂一直没有离开。
奶奶交代的话，在录音笔里收藏着。
奶奶在全家人当中的合照，在小橱窗里摆放着。
只是，单独选取了一部分，重新做成一张照片也摆在了旁边。
奶奶祝福了自己，也祝福了林栖和重深。
景瑞按着自己的掌心，看着厨房依稀忙碌的林栖，此刻，觉得一切都很安宁。
她喃喃地小声说：&ldquo希望你和重深一直这样幸福地恋爱下去。
也许有一天，我给你做伴娘，蔡健做你们的伴郎。
&rdquo 景瑞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顺便也嘲笑下蔡健，现在大家都那么小，按照法律规定，起码还得等上五年呢！这半年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五年，无法想象&hellip&hellip背包里的电话骤然响了，思索被打断，景瑞被吓了一跳。
一定是蔡健&hellip&hellip翻开背包，打开盖子。
来电的却不是蔡健，而是重深。
重深找我有什么事情？景瑞看一眼系着围裙，在一片锅子铲子微波炉的嘈杂声里的林栖。
&ldquo你好，是景瑞吗？&rdquo 打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而且听声音&hellip&hellip景瑞一下子分辨出来，是重深的妈妈，雷夏喻阿姨。
&ldquo阿姨您好，我是景瑞。
&rdquo &ldquo本来是打给林栖的，但没人接听，我只有林栖的号码。
所以我用重深的手机找到你的号码，打给你了。
&rdquo &ldquo是哦，阿姨，林栖在厨房做东西，没听见&hellip&hellip&rdquo景瑞赶紧替林栖解释。
不接男友妈妈的电话，那可得解释清楚，不然会扣掉印象分的。
&ldquo是这样的，重深大概感冒了，现在已经休息了，所以，请你明天转告他的班导。
&rdquo 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去说呢？大概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亲自电话，有点拿职位压人的意思。
景瑞胡思乱想起来，不过嘴巴上还是连忙答应：&ldquo好，我一定记得。
&rdquo &ldquo重深感冒了，林栖知道就行了，暂时不用来看他的，免得传染了。
估计过两天就恢复了。
&rdquo &ldquo好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的，景瑞，再见。
&rdquo 重深生病了，却又不让林栖去看。
别说是感冒，就是算是麻风，以他们的感情，林栖都不会害怕，只会想要立刻陪到重深身边。
可是，这是对方妈妈的吩咐。
果然，在饭桌上，景瑞迟疑了下，要等吃饭完了告诉林栖吗？结果还是没忍耐住，林栖的脸色立刻变了，万分紧张：&ldquo有没有发烧，多少度？去医院看了没有啊？&rdquo &ldquosorry，sorry啊，我都没来得及问，他妈妈就挂电话了。
&rdquo景瑞无可奈何。
林栖扒拉了几口，捏着手机，想要打电话，又担心吵醒在休息的重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副闻到蜂蜜香味却又被关在笼子里的蜜獾样子。
蜜獾是一种专门吃蜂蜜的动物。
前些天景瑞在动物节目里看到的。
&ldquo好啦，不要那么紧张哦，人家的妈妈都很放心呢。
做母亲的都不担心，那一定问题不大的哦。
&rdquo 也是的，林栖这样一想，顿时没劲地倒在沙发上。
小羽只知道看动画起劲，一点也不关心两个姐姐在说什么。
还是小孩子幸福，什么都不知道。
林栖抱着小羽的绒毛熊，忽然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玩具，有些无奈。
不开口说话了。
&ldquo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哦。
&rdquo景瑞也倒在沙发上，靠在大大的绒毛熊的背面。
林栖点点头。
&ldquo那，说出来，我也给你分析看看！&rdquo 和景瑞这样语调的聊天，是最近才有的事情。
这一刻，林栖忽然觉得，景瑞真的是一个姐姐了，在关心妹妹的恋爱大事。
绒毛熊被两个人靠着，在凉下来的夜晚，显得暖暖的。
&ldquo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重深似乎有点躲避我的样子。
&rdquo &ldquo啊！&rdquo景瑞转过头，&ldquo真的吗？&rdquo &ldquo嗯，是真的。
&rdquo &ldquo是什么样的表现？在小的方面呢？&rdquo林栖明白景瑞的意思，往往在小的方面，可以透露秘密。
&ldquo怎么说呢？绝对不是厌恶我的样子吧。
倒像是，有什么秘密不可以告诉我一样。
&rdquo &ldquo秘密，一个大男生，会有什么秘密啊？而且，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啊！&rdquo景瑞出神了。
说起重深，就会多少想起一点从前的疯狂与误解。
那一次，被跟踪的自作多情，想起来就叫人羞愧。
&ldquo我也不知道啊。
&rdquo林栖点了点绒毛熊，&ldquo你呀，和他也好像！&rdquo &ldquo哪里像了？&rdquo景瑞又摸不着头脑了。
绒毛熊倒很是可爱，总是微笑着，充满亲和力，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态度，这一点和重深或许有点像。
不过，玩具是胖胖的，重深却是瘦的。
&ldquo好像，总有秘密藏在肚子里，不会跟人分享。
&rdquo 不是吗？所有的玩具熊，都是不会吐露心事的。
即使是会唱歌会说话的，也不过是人工预先录音好的。
据说最先进的玩具可以和人对话，那也是电脑技术模拟的。
&ldquo也许，是关于未来的想法吧。
要知道，男生长大了，就会要有理想，比如以后当什么样的人啊。
重深跟你说过这个吗？&rdquo &ldquo说过，还不确定&hellip&hellip呵呵。
&rdquo林栖又捏了捏绒毛熊的鼻子，下意识去捂住它的眼睛，那个发生第一次亲吻的时候，也是这样捂着他的眼睛哦！ 也不只是像绒毛熊，真正很像的，是睡莲吧。
睡莲，是昼开夜合的植物，在很深的夜是闭合的。
重深也是一样，很喜欢睡觉，话不是特别多，沉默的时候，很静谧，让人想要从此依偎着，再也不需要语言。
可是，却又让人感觉，始终距离心的最深处，有0.1毫米，就可以推开看见所有一切。
此刻，重深确实睡着了。
只是，却是突然昏睡的。
雷夏喻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儿子，在母亲看来，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蜷缩着，像是小时候抱着她不放的样子。
但孩子确实在长大，一点点的，不为她所察觉的速度。
叶子黄了再绿了，一季节又一季节过去了。
忽然有一天发现，已经比她都要高了。
他的爸爸离开的时候，他还小。
太小了，几乎意识不到，失去父亲了，永远地失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重深只问过一次，在幼儿园门口，看见下雨了，别人家的孩子有爸爸来接的时候。
她是怎么回答的？似乎是这样说的：&ldquo爸爸在天堂里，他很抱歉不能够来接重深。
但他拜托了妈妈照顾重深哦。
&rdquo 后来，再也没有听见类似的问题了。
就这样长大了。
是一个开朗的男孩子。
并没有那些担心忧虑的情况出现。
直到这次确诊。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了。
她所能够做的，现在，只是给儿子盖上一床毛毯。
这是多么该死的一种病症，睡觉了，如此突然，没有半点征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昏睡的脸上，眉头皱着。
他是个倔强的孩子，支撑着不要让她忧心，一定犹豫了无数次，该不该告诉，又如何去告诉林栖吧！ 去约见林栖，就是想要做一点铺垫。
让两个孩子，都减少伤害。
如果可以救治我的孩子，我愿意自己患上narcolepsy&hellip&hellip 雷夏喻坐在关了灯的大厅，默默祈祷。
空寂的房子里，只有微风与窗帘间隔动荡。
老天爷，你听见了吗？ &ldquo感冒完全好了吗？&rdquo林栖把手贴在重深的额头，眼睛里全是紧张。
&ldquo完全好了呢。
&rdquo说谎还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明明不是感冒。
重深还是林栖笑着，把林栖的手从额头取下来，握到自己手心。
旁边已经有路过的同学在偷笑。
就是，公然这样恋爱着亲昵，也太不把校纪放在眼里。
这样会让人误会，自己依仗妈妈的职务&hellip&hellip可是，现在重深却不想掩饰的感情了。
他确实很想看见林栖，在早上醒来之后，那么迫切的。
不用说，看妈妈的表情，也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又犯了&ldquo老毛病&rdquo。
之后，重深乖乖地上了车，让妈妈开车送他。
到了学校，各自分开。
他从门口走到教室，林栖等在必经的路口。
&ldquo吃了早点吗？&rdquo &ldquo没有。
你呢？&rdquo &ldquo也没有，因为有人会买好哦。
&rdquo &ldquo你知道吗？妈妈今天早上取笑我了？&rdquo &ldquo阿姨取笑什么？&rdquo林栖不解。
一贯大方得体的阿姨，也会取笑自己儿子？ &ldquo妈妈说，从此解脱了，以前啊，都是我做早点。
现在，有了接手的人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rdquo林栖回过味了。
重深妈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给重深买早餐呢？那一次路上遇见，自己还转手奉送上早餐讨好。
呵呵！做得好小儿科，根本瞒不过重深的妈妈。
&ldquo那我也可以做给阿姨吃的。
&rdquo &ldquo做给我妈妈吃？&rdquo重深笑了。
怎么了，说错什么话了？林栖呆了一下。
&ldquo是现在么？还早了点吧！&rdquo 啊，明白了。
林栖拿手捂住脸，一路往前快步走：&ldquo要迟到了，都是你害的，瞌睡懒虫，就是等你呢。
&rdquo &ldquo喂喂，我的早餐呢？&rdquo &ldquo什么早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摸到了，你的背包是热的，一定藏在里面了。
&rdquo &ldquo哼&hellip&hellip从今以后，换你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啊你&hellip&hellip半途而废&hellip&hellip&rdquo深呼吸一口气息，看一眼头顶，重深追赶上去。
如果可能，重深愿意永远由他来买早餐，递到林栖的手里。
一切都很美好，天空蓝若最纯粹的颜料。
光线好明媚，秋天也要结束了吧！忘记掉脚下踩着的影子，世界几乎完美，如果时光停滞下来就好了。
只停留在现在这一刻吧。
即使不要将来。
即使只有过去。
即使只有现在。
那么，永远都不必为跟林栖交代那个病症而苦恼了。
上课铃声已经响完了三遍。
远远的，蔡健站在树荫下。
他已经迟到了，却半点也不慌张。
他没有喊重深，他不想打扰他们。
作为朋友，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那种快乐，也不会少。
只是，还有一些失落。
自己呢？自己和景瑞呢？多数男生是势利的。
在景瑞变得漂亮之后，在她抽屉里塞的情书。
景瑞却一概交到他的手里。
怎么处理？很简单，丢进垃圾桶。
如果喜欢一个人，只是喜欢后来美丽的她。
那多么没意思。
可是，自己呢？究竟喜欢景瑞的哪一点？或者，应该问是怎么喜欢上景瑞的？这个问题，蔡健自己回答不上来。
是因为看着一个女孩子那么张扬和疯狂地去做一些事情吗？那种痴迷和大喜大悲毫不掩藏的样子吗？ &ldquo爱情，真是玄妙。
&rdquo蔡健喃喃着。
景瑞来赴他的约了，在翠蓝小馆之后。
这是一个开始。
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不管了。
先用心去爱了再说。
蔡健甩了下书包，整理下头发，林栖和重深已经不见人了，想必已经到教室了，他才重新出发。
一个人无比介意自己的外貌，只是因为介意在另外一个人眼里的样子吧！没错。
就连上语文课程的老师，看着外面的秋色，也忍不住感叹了。
&ldquo秋风显露出冬天赤裸的身/我们并肩而行/面面相觑/迎面走向期待中的幻景/瞬问变得越来越短暂/世界上只剩下&mdash&mdash我和你&hellip&hellip&rdquo 中文教师停顿了下，摸摸小胡子：&ldquo啊，不好意思，我不记得后面的了。
&rdquo 台下一片哄笑。
有人在嘀咕，好酸的老师。
重深看着林栖专心地在纸上，拿铅笔给一件衣服勾勒草稿。
直到语文教师念着诗歌的时候，他才聆听起来。
语文教师还在感慨：&ldquo唉，年轻时候热爱的诗，现在都没办法完整背诵出来了&hellip&hellip连作者都不记得了。
那还是我在大学念中文系，读俄国文学时候，在系里的小图书馆看到的。
&rdquo 林栖已经全情投入了，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
仿佛进入另外的世界。
那是件漂亮的服装吧。
倒是像男装，时装界最优秀的，似乎都是设计女装吧？想得太远了吧！可是，不能够不想远。
那诗，听着让人心脏收缩，剧烈的。
我们并肩而行 瞬问变得越来越短暂。
世界上只剩下&mdash&mdash 我和你&hellip&hellip 蓝色的睡莲、大雨、妈妈、日光、车站、医院、林教授&hellip&hellip交错&hellip&hellip眼前一切，骤然极亮，之后暗无天日。
&ldquo会不会是感冒还没好&hellip&hellip&rdquo林栖自责。
本来已经由景瑞转达了请假的。
没想到重深还是来了学校。
才好一点就要来，一大早，就给自己发了短信说都好了。
看来，根本就是不顾身体，想要来见自己吧？没什么问题，医务室老太太取下听筒：&ldqu
那些金黄色的光辉使人眼前充满了闪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顺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是重深的妈妈。
这还是在学校里第一次这样子正面的遇见。
林栖有点慌乱，怎么称呼呢？阿姨？还是？重深的妈妈立定，雾气消散，是最好的一个早晨，她的面孔上，是精致的化妆和微笑。
但衣着却是很职业的。
毕竟是在学校呀！ 林栖脱口而出：&ldquo雷主任，您好！&rdquo 反倒是重深妈妈惊讶了：&ldquo林栖，在学校也不必这么客气的。
&rdquo 林栖这才放松。
这样和蔼的重深妈妈，林栖补充了一声：&ldquo雷阿姨。
&rdquo 重深妈妈，雷夏喻看着林栖，却有点走神。
&ldquo阿姨，您怎么了？&rdquo &ldquo哦，没什么，刚才我泊车出来，才想起没有做早餐。
重深提前在学校门口下车了，他也没吃早餐。
你呢？&rdquo &ldquo我&hellip&hellip&rdquo林栖不好意思了。
她手上正拎着两份早餐呢，是给自己和重深准备的，&ldquo我已经吃过了，不过我买了两份，重深也吃不了那么多。
阿姨，餐厅现在已经售卖完了，您吃这一份吧。
&rdquo 雷夏喻笑了，接过来。
既然是一份心意，没有必要戳穿。
&ldquo阿姨，我先走了，要迟到了。
再见！&rdquo林栖慌张地逃离。
没有重深在场，与他的母亲单独面对面，总有一股子心虚。
不过，想到重深妈妈出现了，那重深一定已经坐在位置上等待自己了，脚步还是无法掩饰地轻快。
&ldquo再见，林栖！&rdquo 林栖离开了她的视线。
这个才逃离过去的阴霾世界的女孩子，如果知道了新的魔鬼已经等候在前面，还会这样欢快地跑开吗？如果知道重深患上了随时可能出意外的病症，会有多么难过？也许，就好比当年，从林教授的口里，知道重深的爸爸的情况一样吧！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想起来，还是可以浓烈地感受到当时的惊慌失措，以及难过。
深深地叹息一声。
察觉到手里的早餐凉了，雷夏喻才转身，朝办公室走去。
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了。
一眼可以看见重深。
他果然就在座位上，很安静很乖巧小孩子一样，不过脑袋却偏向另外一面的窗外。
看着什么呢？是看着雾气散去，外面终于清晰起来吗？林栖忽然不打算直接叫他。
蹑手蹑脚，把早点放在桌子上。
对着景瑞拿手指在嘴巴上比画噤声。
然后，手掌捂住。
景瑞很机灵地也过来了，给林栖配音，还捏着嗓子：&ldquo猜猜我是谁？&rdquo &ldquo蔡小贱？&rdquo &ldquo不是！&rdquo景瑞和林栖对面一笑。
&ldquo景瑞？&rdquo &ldquo你答对了！&rdquo景瑞故意说。
&ldquo不是景瑞。
手不是你的。
&rdquo 只是一双手，也可以辨认出是谁？林栖觉得心里甜过吃到最甜蜜的糖果。
看林栖的手放下，重深转身，景瑞识趣地回自己的位置上。
这个小游戏，其实太简单了。
重深看着高兴的林栖，天真得不可以有一点点的伤害。
除了林栖，还会有别的人这样捂自己的眼睛吗？不会了。
我该怎么办？重深的面孔上还是带着微笑。
林栖已经把注意力放在早餐上了。
&ldquo有你喜欢的法式面包夹芝士青豆小蘑菇哦。
&rdquo 是这样的吗？学校餐厅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复杂的食物了。
只怕是她自己带的材料夹到学校的面包里的吧。
&ldquo来，还是热的哦。
我刚才特意跑回来的，快点吃！&rdquo 难道，不应该是男生殷勤地给女生买早餐？重深觉得好愧疚：&ldquo明天，我来给你买哦。
&rdquo &ldquo不许跟我抢着买早餐，我就要买，我喜欢买！&rdquo林栖把嘴巴一撇，不过马上就呵呵笑了。
她没法装生气的样子，对于撒娇这种事情，还得加油学习。
林栖全然没看出来，重深欲言又止。
嫩滑的小蘑菇在嘴巴里有点不服输，不愿意被吃掉。
芝士青豆很新鲜，面包还是温热的。
重深慢慢咬着，越来越慢。
他一边吃着，眼睛却始终停留在林栖身上。
眼睛与眼睛，透过空气，对视。
四周的嘈杂潮汐一样退却，只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一下，一下，不会停歇，固执地坚持下去的心跳。
林栖摸摸自己的下巴：&ldquo我嘴巴沾到东西了？唇蜜没涂好吗？&rdquo 她紧张的样子，像是生怕被人挑剔的歌唱比赛选手。
可是，在她面前的，不是挑剔的评选委员，只是重深。
目光渐渐涌现出无法形容清楚东西的重深，似乎有早上雾气一样的东西。
怎么了？重深这是怎么了？被自己感动了吗？ &ldquo只是买早餐哦。
不要这样感动哦，同学会笑的。
人都来齐了呢！&rdquo林栖小声地说，手开始摸索面巾纸。
自己一直被重深呵护着，喜欢着，以及帮助着。
所做的这一点点事情，真的太微不足道啊！林栖觉得自己的手有点轻微颤抖。
面巾纸没有派上用场。
重深并没有出现眼泪，眼睛还是清澈如湖面。
刚才的雾气笼罩只是一瞬间，像是没发生过。
她不知道，就在那一瞬间，重深已经做好的决定，全线崩溃。
&ldquo告诉，不告诉，告诉，不告诉，告诉，不告诉&hellip&hellip&rdquo这游戏太无聊了。
为什么这样无聊的情节，电视里还常常会用到？景瑞把蔷薇花丢地上，泄气地坐到椅子上。
那么快，就不再喜欢重深了？这简直是像做梦。
简直是梦游，而且是大白天的梦游。
其实，也不应该这样绝对地说。
不是不喜欢重深了，而是，那些爱慕，似乎太过遥远。
虽然那个人在眼前每天出现，但是，仿佛遥远的许多光年之外的星云。
有时候，再刻骨铭心的爱慕，也会因为距离太过遥远，太没有祈求得到的希望而淡薄下来。
还是喜欢重深的。
只是，蔡小贱也不错。
景瑞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是蔡小贱，而不是李健、黄健、王健或者别的什么健。
蔡健没有直接问她，要不要做他的女友，而是给她出了个难题。
&ldquo告诉我，你会不会今天晚上七点半，在翠蓝小馆和我见面？&rdquo 翠蓝小馆是一家咖啡馆。
这应该是一个约会的邀请。
可是，景瑞忍不住叹了口气，接到短信之后，她没立即回复。
她的心还在跷跷板上。
对重深不切实际的爱的幻想，丢掉把！&mdash&mdash这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天使在劝诫。
去吧，丢掉之后，开始新的爱的旅程，和蔡健。
&mdash&mdash这是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天使在鼓舞。
自己对林栖的伤害，作为当事人的林栖和重深，都似乎忘记了。
蔡健，难道旁观了一切，一点也不介意自己的行为，仍然愿意和自己交往？ 景瑞停下脚步，站在路口边上，望过去，几十米外就是翠蓝小馆的招牌，是用竹子拼凑而成的。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这里了。
蔡健不是不知道，自己对重深的那份心情的。
如果不是很喜欢一个人，接受他的爱慕，会不会是一种轻率？ &ldquo多&hellip&hellip拉&hellip&hellip米&hellip&hellip发&hellip&hellip西&hellip&hellip&rdquo手机的铃声在响。
&ldquo我看见你了哦，景瑞。
&rdquo语气带着轻微的激动。
站在咖啡馆二楼窗户前的男孩子，举着手握着电话。
正是蔡健。
站在门口，服务生礼貌地问：&ldquo欢迎，请问预约了位置吗？&rdquo 景瑞点头，主动走上二楼。
在拐弯的楼梯口，又站住了。
如果现在回头走掉，还来得及。
见面了，再走，就彼此都会难过了。
良久，景瑞提了提裙子，外面的秋天虽然还有一些高温，但室内冷气很足，迈出了脚。
向上的。
景瑞觉得自己走出这一步，是对的。
不是没有顾虑过嗬&hellip&hellip开始，现在管不了那么多了。
都不知道是怎么面对面坐着了。
咖啡端上来，蔡健要的是冰凉的卡布奇诺，景瑞要的是蓝山。
都埋头，景瑞习惯性地把小勺子放在嘴巴里含着。
这个第一次看见，有些刁蛮的、瘦小的，且不大会打扮的女孩子，现在，显得很乖巧甜美的样子。
也许，在每个女孩子身体里，都居住着一个乖巧甜美的小公主的灵魂。
只是，没有被爱照顾着长大，就会把这个小灵魂锁起来。
现在，景瑞的小公主灵魂被放出来了吧。
还是景瑞先开口的：&ldquo不知道，重深和林栖现在，在做什么？&rdquo &ldquo做什么？谁知道呢！&rdquo蔡健忽然脸孔一红。
他在想着，也许重深和林栖拉着手，坐在电影院里吧！自己呢，和眼前的女孩子，保持着一张桌台的距离。
景瑞&ldquo扑哧&rdquo一笑：&ldquo想到什么不好意思的画面了吧？&rdquo &ldquo哪有！&rdquo蔡健面孔更加发红。
不过，的确想到了，但却是想象里他们观看的电影大银幕上，有情侣接吻的镜头嘛。
这不算什么吧！ &ldquo还狡辩哦，我要处罚你！&rdquo &ldquo处罚？什么处罚嘛？&rdquo 难道女生都爱处罚人？不过，没什么好怕的。
没什么好怕的。
完全没什么好怕的&hellip&hellip蔡健发现自己把这话在心里重复了三遍。
从来都没有怕过什么，现在却似乎，有些不对劲了。
&ldquo咳，那你处罚&hellip&hellip&rdquo &ldquo闭上眼睛&hellip&hellip&rdquo 闭上了&hellip&hellip难道&hellip&hellip蔡健觉得心脏开始装上了机器马达。
好了，这么快？而且，什么都没发生。
按照应该有的情况，是自己想多了吧。
蔡健简直想把自己塞进冰箱。
好纳闷！景瑞若无其事，继续低头喝自己的咖啡。
蔡健也喝&hellip&hellip一口吞下。
啊，好咸。
蔡健赶紧拿边上先前的免费白开水清口。
这个恶作剧丫头。
景瑞已经&ldquo咯咯&rdquo趴在桌子上笑个不停。
&ldquo好啊你，给我加盐。
看我不刮破你脸。
&rdquo蔡健伸手就要刮景瑞的面孔&hellip&hellip景瑞毫不闪躲，手指在一厘米的地方，停顿。
迅速收回。
还是不好意思。
&ldquo这样啊&hellip&hellip&rdquo又是沉默。
&ldquo经过那么多事情，真的希望，他们能够一直开心地恋爱下去。
一起上大学&hellip&hellip然后&hellip&hellip&rdquo景瑞忽然说。
他们，自然是说的重深和林栖。
&ldquo我也祝福重深&hellip&hellip我们是好朋友嘛！假如等到他们结婚，我可要做伴郎&hellip&hellip&rdquo &ldquo呵呵！&rdquo景瑞笑了，&ldquo那你呢？也要考虑以后了？&rdquo &ldquo我爸爸，有他的安排！&rdquo提起这个，蔡健有点无奈。
&ldquo那景瑞你以后想做什么&hellip&hellip&rdquo &ldquo这是秘密，现在不可以说。
&rdquo 是吗？女孩子的秘密真多啊！分开说再见，蔡健送景瑞上了车站。
他是反方向，走过落地窗户，又经过翠蓝小馆。
蔡健忽然觉得有一种熟悉亲切的感觉。
怎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似乎有认识的人在附近一样。
回过头，真的是有熟悉的人。
年轻女孩，是林栖。
和她一起，被服务生引导到角落一个座位的，是&hellip&hellip是重深的母亲。
学校的雷主任！她们约见了喝咖啡&hellip&hellip一个母亲，和自己孩子的女朋友单独见面。
要进去打个招呼吗？ 为什么重深却不在？那一定是不方便叫重深吧！那自己进去估计也是不方便的。
算了。
蔡健扭头，困惑不解。
走到车站，看看路线，还要转车。
上了车，心里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却说不出是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看见夕阳，会有和从前不一样的心情了。
这些日子，有时候，会不愿意见到林栖。
重深已经想好了，不告诉林栖自己的情况。
生怕自己会泄露。
所以今天，推掉了约会，说是回去帮妈妈整理一些学生资料。
反正明天上课就会见到的。
林栖也很乖巧，没有抱怨。
似乎，她从来没有对自己抱怨过吧！ 为了防止意外，一放学，就接到妈妈电话，一起上车回家。
如果要约会林栖，也是在安排好的路线。
手机，也要一直保持畅通。
每隔半个小时，就会有一条来自妈妈的短信。
今天却只想一个人走一走。
圆湖的水带着冰凉的手感。
手指在水里划动着，曾经跳下水去，在那个下雨天救起林栖的画面，在脑海里，鲜明得如同才绘画出的水彩作品。
现在，睡莲开得稀少了，不如炎热最盛的日光季节。
幽幽的蓝色，分不清楚是水，或是天空的颜色。
往上抬头，是永远也数不清楚的云片。
那些颜色那么鲜亮，调色盘一样，绚烂至极，然后，都融入到无尽的夜色里去了。
重深不再推着单车一个人到处走了，而只能够选择步行。
他不能够拒绝妈妈目光带着恳求的眼神。
相对于单车上摔倒下来，步行出身体伤害的概率小很多。
这样的人生&hellip&hellip重深忽然觉得可以理解了，为什么林栖在绝望里，会步入圆湖当中。
不过，自己绝对不会认输的。
不会投降。
这个世界上，有支持他的妈妈，有深爱着的林栖，他不可以让她们失望。
也不可以令她们伤心&hellip&hellip这个念头，一定要每天默念五十遍。
会不会，晚上睡够了，白天就减少突发性睡眠的几率？离开圆湖，往回走，出了校门。
没走出多远，在学校外面的道路边上，停着那辆面熟的车。
是妈妈，仍然等待着。
跟自己说已经回去了，却仍然等待着。
重深眼睛一热，转过头，过了一刻，才转过来，恢复了满面的笑容。
他钻进车子，跟妈妈说：&ldquo我们回家吧。
今天我很想吃妈妈做的米酒酿丸子。
&rdquo &ldquo好啊。
这个菜还好，不算磨人。
我们去那家路过的超级市场买原料。
&rdquo 雷夏喻看着自己笑容灿烂的日子，也笑了，启动车子。
地面上，叶子被清理到两边。
树木的影子在车窗上流转，好清爽的秋天傍晚啊！ 路上已经没多少人。
林栖现在在做什么呢？重深发呆了。
&ldquo林栖你在做什么？&rdquo 突如其来一问，被吓唬到。
林栖被针线几乎扎到。
是景瑞。
&ldquo服装剪裁？确定要学这个？&rdquo &ldquo是的啊！&rdquo &ldquo小羽呢？&rdquo &ldquo大概学校布置了点作业&hellip&hellip在认真做呢！&rdquo &ldquo才那么小，现在学校就留家庭作业，太残忍了！&rdquo &ldquo好像是蜡笔画呢，不是很严重的作业。
&rdquo &ldquo我去看看。
&rdquo景瑞走过去。
奶奶离开以后的生活，虽然大家都不去提，还是有明显的差距。
起初小羽闹腾过几次，晚饭不好吃，没有奶奶做的好。
请的钟点工人，也不能够对他的胃口。
小鬼不知道怎么了，味觉忽然变得挑剔。
钟点工人不能够完成任务，也只有自己请辞，工钱也只收一半。
&ldquo今天做什么吃呢？怎么没有跟重深在一起哦！&rdquo景瑞回来了，小羽确实在乖乖画画。
已经用蓝色抹出了天空。
&ldquo对了，前天重深妈妈找你去做什么了？&rdquo &ldquo一起喝咖啡哦。
&rdquo &ldquo雷阿姨在生活上倒很西式呢。
&rdquo景瑞忽然想起了自己和蔡健在翠蓝小馆的&ldquo约会&rdquo。
把盐加到他咖啡里头，蔡健慌乱的可爱样子。
心头一甜，忍不住微笑了。
&ldquo你笑什么呢！谈恋爱了？&rdquo林栖坐直了，看定景瑞，&ldquo我猜对了吧？&rdquo 景瑞点头。
就这样承认了？景瑞也没想到，自己几乎没有经过思索，就做出了点头的动作。
莫非自己已经认定了接受蔡健？ &ldquo加油哦。
&rdquo林栖放下手里的零碎面料。
&ldquo只是喝咖啡呀。
没有表达说，以后变成一家人的意思吗？&rdquo &ldquo啊，景瑞，我发现，你今天嘴巴很讨厌！&rdquo林栖刮了下景瑞的面孔。
&ldquo什么一家人，哪有啊！只是说，希望以后多一起见面喝咖啡。
给我说一些重深小时候的事情。
呵呵，好逗的！&rdquo林栖忍不住又笑了。
这个动作，有点像蔡健！怎么又想到那个人了？景瑞觉得好迷茫。
林栖说：&ldquo今天我来做饭，我查到奶奶做菜的菜谱，那道家乡菜，要用茶叶泡过黄鱼呢。
&rdquo 就让这个丫头去厨房忙碌吧。
景瑞今天忽然什么都不想做。
看看桌子，上面还有一张构图纸，铅笔画的架子轮廓。
她尝试自己做衣服？都还没上服装学院呢。
一定是想做给重深。
这样想的时候，景瑞觉得胸口一疼，心头又惆怅了。
那蔡小贱呢？刚才不是还觉得，很甜的吗？ 顺着房间的阳台，一直视线扫过厨房，卧室，忽然留到奶奶卧室的门上。
奶奶走了，房间却还是每日清理，保持了原样。
想起过去有奶奶的日子，保持原先的样子，会觉得奶奶的灵魂一直没有离开。
奶奶交代的话，在录音笔里收藏着。
奶奶在全家人当中的合照，在小橱窗里摆放着。
只是，单独选取了一部分，重新做成一张照片也摆在了旁边。
奶奶祝福了自己，也祝福了林栖和重深。
景瑞按着自己的掌心，看着厨房依稀忙碌的林栖，此刻，觉得一切都很安宁。
她喃喃地小声说：&ldquo希望你和重深一直这样幸福地恋爱下去。
也许有一天，我给你做伴娘，蔡健做你们的伴郎。
&rdquo 景瑞忍不住嘲笑起自己来，顺便也嘲笑下蔡健，现在大家都那么小，按照法律规定，起码还得等上五年呢！这半年就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五年，无法想象&hellip&hellip背包里的电话骤然响了，思索被打断，景瑞被吓了一跳。
一定是蔡健&hellip&hellip翻开背包，打开盖子。
来电的却不是蔡健，而是重深。
重深找我有什么事情？景瑞看一眼系着围裙，在一片锅子铲子微波炉的嘈杂声里的林栖。
&ldquo你好，是景瑞吗？&rdquo 打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
而且听声音&hellip&hellip景瑞一下子分辨出来，是重深的妈妈，雷夏喻阿姨。
&ldquo阿姨您好，我是景瑞。
&rdquo &ldquo本来是打给林栖的，但没人接听，我只有林栖的号码。
所以我用重深的手机找到你的号码，打给你了。
&rdquo &ldquo是哦，阿姨，林栖在厨房做东西，没听见&hellip&hellip&rdquo景瑞赶紧替林栖解释。
不接男友妈妈的电话，那可得解释清楚，不然会扣掉印象分的。
&ldquo是这样的，重深大概感冒了，现在已经休息了，所以，请你明天转告他的班导。
&rdquo 为什么不自己打电话去说呢？大概是为了这样的事情，亲自电话，有点拿职位压人的意思。
景瑞胡思乱想起来，不过嘴巴上还是连忙答应：&ldquo好，我一定记得。
&rdquo &ldquo重深感冒了，林栖知道就行了，暂时不用来看他的，免得传染了。
估计过两天就恢复了。
&rdquo &ldquo好的&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的，景瑞，再见。
&rdquo 重深生病了，却又不让林栖去看。
别说是感冒，就是算是麻风，以他们的感情，林栖都不会害怕，只会想要立刻陪到重深身边。
可是，这是对方妈妈的吩咐。
果然，在饭桌上，景瑞迟疑了下，要等吃饭完了告诉林栖吗？结果还是没忍耐住，林栖的脸色立刻变了，万分紧张：&ldquo有没有发烧，多少度？去医院看了没有啊？&rdquo &ldquosorry，sorry啊，我都没来得及问，他妈妈就挂电话了。
&rdquo景瑞无可奈何。
林栖扒拉了几口，捏着手机，想要打电话，又担心吵醒在休息的重深。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副闻到蜂蜜香味却又被关在笼子里的蜜獾样子。
蜜獾是一种专门吃蜂蜜的动物。
前些天景瑞在动物节目里看到的。
&ldquo好啦，不要那么紧张哦，人家的妈妈都很放心呢。
做母亲的都不担心，那一定问题不大的哦。
&rdquo 也是的，林栖这样一想，顿时没劲地倒在沙发上。
小羽只知道看动画起劲，一点也不关心两个姐姐在说什么。
还是小孩子幸福，什么都不知道。
林栖抱着小羽的绒毛熊，忽然叹了口气，眼睛看着玩具，有些无奈。
不开口说话了。
&ldquo怎么了？好像有心事哦。
&rdquo景瑞也倒在沙发上，靠在大大的绒毛熊的背面。
林栖点点头。
&ldquo那，说出来，我也给你分析看看！&rdquo 和景瑞这样语调的聊天，是最近才有的事情。
这一刻，林栖忽然觉得，景瑞真的是一个姐姐了，在关心妹妹的恋爱大事。
绒毛熊被两个人靠着，在凉下来的夜晚，显得暖暖的。
&ldquo最近，不知道怎么了，重深似乎有点躲避我的样子。
&rdquo &ldquo啊！&rdquo景瑞转过头，&ldquo真的吗？&rdquo &ldquo嗯，是真的。
&rdquo &ldquo是什么样的表现？在小的方面呢？&rdquo林栖明白景瑞的意思，往往在小的方面，可以透露秘密。
&ldquo怎么说呢？绝对不是厌恶我的样子吧。
倒像是，有什么秘密不可以告诉我一样。
&rdquo &ldquo秘密，一个大男生，会有什么秘密啊？而且，是跟自己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啊！&rdquo景瑞出神了。
说起重深，就会多少想起一点从前的疯狂与误解。
那一次，被跟踪的自作多情，想起来就叫人羞愧。
&ldquo我也不知道啊。
&rdquo林栖点了点绒毛熊，&ldquo你呀，和他也好像！&rdquo &ldquo哪里像了？&rdquo景瑞又摸不着头脑了。
绒毛熊倒很是可爱，总是微笑着，充满亲和力，绝对不会伤害别人的态度，这一点和重深或许有点像。
不过，玩具是胖胖的，重深却是瘦的。
&ldquo好像，总有秘密藏在肚子里，不会跟人分享。
&rdquo 不是吗？所有的玩具熊，都是不会吐露心事的。
即使是会唱歌会说话的，也不过是人工预先录音好的。
据说最先进的玩具可以和人对话，那也是电脑技术模拟的。
&ldquo也许，是关于未来的想法吧。
要知道，男生长大了，就会要有理想，比如以后当什么样的人啊。
重深跟你说过这个吗？&rdquo &ldquo说过，还不确定&hellip&hellip呵呵。
&rdquo林栖又捏了捏绒毛熊的鼻子，下意识去捂住它的眼睛，那个发生第一次亲吻的时候，也是这样捂着他的眼睛哦！ 也不只是像绒毛熊，真正很像的，是睡莲吧。
睡莲，是昼开夜合的植物，在很深的夜是闭合的。
重深也是一样，很喜欢睡觉，话不是特别多，沉默的时候，很静谧，让人想要从此依偎着，再也不需要语言。
可是，却又让人感觉，始终距离心的最深处，有0.1毫米，就可以推开看见所有一切。
此刻，重深确实睡着了。
只是，却是突然昏睡的。
雷夏喻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儿子，在母亲看来，孩子是永远长不大的，蜷缩着，像是小时候抱着她不放的样子。
但孩子确实在长大，一点点的，不为她所察觉的速度。
叶子黄了再绿了，一季节又一季节过去了。
忽然有一天发现，已经比她都要高了。
他的爸爸离开的时候，他还小。
太小了，几乎意识不到，失去父亲了，永远地失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重深只问过一次，在幼儿园门口，看见下雨了，别人家的孩子有爸爸来接的时候。
她是怎么回答的？似乎是这样说的：&ldquo爸爸在天堂里，他很抱歉不能够来接重深。
但他拜托了妈妈照顾重深哦。
&rdquo 后来，再也没有听见类似的问题了。
就这样长大了。
是一个开朗的男孩子。
并没有那些担心忧虑的情况出现。
直到这次确诊。
她的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了。
她所能够做的，现在，只是给儿子盖上一床毛毯。
这是多么该死的一种病症，睡觉了，如此突然，没有半点征兆。
不知道为什么，他昏睡的脸上，眉头皱着。
他是个倔强的孩子，支撑着不要让她忧心，一定犹豫了无数次，该不该告诉，又如何去告诉林栖吧！ 去约见林栖，就是想要做一点铺垫。
让两个孩子，都减少伤害。
如果可以救治我的孩子，我愿意自己患上narcolepsy&hellip&hellip 雷夏喻坐在关了灯的大厅，默默祈祷。
空寂的房子里，只有微风与窗帘间隔动荡。
老天爷，你听见了吗？ &ldquo感冒完全好了吗？&rdquo林栖把手贴在重深的额头，眼睛里全是紧张。
&ldquo完全好了呢。
&rdquo说谎还真是一件难受的事情，明明不是感冒。
重深还是林栖笑着，把林栖的手从额头取下来，握到自己手心。
旁边已经有路过的同学在偷笑。
就是，公然这样恋爱着亲昵，也太不把校纪放在眼里。
这样会让人误会，自己依仗妈妈的职务&hellip&hellip可是，现在重深却不想掩饰的感情了。
他确实很想看见林栖，在早上醒来之后，那么迫切的。
不用说，看妈妈的表情，也知道昨天晚上自己又犯了&ldquo老毛病&rdquo。
之后，重深乖乖地上了车，让妈妈开车送他。
到了学校，各自分开。
他从门口走到教室，林栖等在必经的路口。
&ldquo吃了早点吗？&rdquo &ldquo没有。
你呢？&rdquo &ldquo也没有，因为有人会买好哦。
&rdquo &ldquo你知道吗？妈妈今天早上取笑我了？&rdquo &ldquo阿姨取笑什么？&rdquo林栖不解。
一贯大方得体的阿姨，也会取笑自己儿子？ &ldquo妈妈说，从此解脱了，以前啊，都是我做早点。
现在，有了接手的人了&hellip&hellip&rdquo &ldquo啊？&rdquo林栖回过味了。
重深妈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给重深买早餐呢？那一次路上遇见，自己还转手奉送上早餐讨好。
呵呵！做得好小儿科，根本瞒不过重深的妈妈。
&ldquo那我也可以做给阿姨吃的。
&rdquo &ldquo做给我妈妈吃？&rdquo重深笑了。
怎么了，说错什么话了？林栖呆了一下。
&ldquo是现在么？还早了点吧！&rdquo 啊，明白了。
林栖拿手捂住脸，一路往前快步走：&ldquo要迟到了，都是你害的，瞌睡懒虫，就是等你呢。
&rdquo &ldquo喂喂，我的早餐呢？&rdquo &ldquo什么早餐&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摸到了，你的背包是热的，一定藏在里面了。
&rdquo &ldquo哼&hellip&hellip从今以后，换你买&hellip&hellip&rdquo &ldquo好啊你&hellip&hellip半途而废&hellip&hellip&rdquo深呼吸一口气息，看一眼头顶，重深追赶上去。
如果可能，重深愿意永远由他来买早餐，递到林栖的手里。
一切都很美好，天空蓝若最纯粹的颜料。
光线好明媚，秋天也要结束了吧！忘记掉脚下踩着的影子，世界几乎完美，如果时光停滞下来就好了。
只停留在现在这一刻吧。
即使不要将来。
即使只有过去。
即使只有现在。
那么，永远都不必为跟林栖交代那个病症而苦恼了。
上课铃声已经响完了三遍。
远远的，蔡健站在树荫下。
他已经迟到了，却半点也不慌张。
他没有喊重深，他不想打扰他们。
作为朋友，看着他们幸福的样子，那种快乐，也不会少。
只是，还有一些失落。
自己呢？自己和景瑞呢？多数男生是势利的。
在景瑞变得漂亮之后，在她抽屉里塞的情书。
景瑞却一概交到他的手里。
怎么处理？很简单，丢进垃圾桶。
如果喜欢一个人，只是喜欢后来美丽的她。
那多么没意思。
可是，自己呢？究竟喜欢景瑞的哪一点？或者，应该问是怎么喜欢上景瑞的？这个问题，蔡健自己回答不上来。
是因为看着一个女孩子那么张扬和疯狂地去做一些事情吗？那种痴迷和大喜大悲毫不掩藏的样子吗？ &ldquo爱情，真是玄妙。
&rdquo蔡健喃喃着。
景瑞来赴他的约了，在翠蓝小馆之后。
这是一个开始。
真的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不管了。
先用心去爱了再说。
蔡健甩了下书包，整理下头发，林栖和重深已经不见人了，想必已经到教室了，他才重新出发。
一个人无比介意自己的外貌，只是因为介意在另外一个人眼里的样子吧！没错。
就连上语文课程的老师，看着外面的秋色，也忍不住感叹了。
&ldquo秋风显露出冬天赤裸的身/我们并肩而行/面面相觑/迎面走向期待中的幻景/瞬问变得越来越短暂/世界上只剩下&mdash&mdash我和你&hellip&hellip&rdquo 中文教师停顿了下，摸摸小胡子：&ldquo啊，不好意思，我不记得后面的了。
&rdquo 台下一片哄笑。
有人在嘀咕，好酸的老师。
重深看着林栖专心地在纸上，拿铅笔给一件衣服勾勒草稿。
直到语文教师念着诗歌的时候，他才聆听起来。
语文教师还在感慨：&ldquo唉，年轻时候热爱的诗，现在都没办法完整背诵出来了&hellip&hellip连作者都不记得了。
那还是我在大学念中文系，读俄国文学时候，在系里的小图书馆看到的。
&rdquo 林栖已经全情投入了，对外界一切充耳不闻。
仿佛进入另外的世界。
那是件漂亮的服装吧。
倒是像男装，时装界最优秀的，似乎都是设计女装吧？想得太远了吧！可是，不能够不想远。
那诗，听着让人心脏收缩，剧烈的。
我们并肩而行 瞬问变得越来越短暂。
世界上只剩下&mdash&mdash 我和你&hellip&hellip 蓝色的睡莲、大雨、妈妈、日光、车站、医院、林教授&hellip&hellip交错&hellip&hellip眼前一切，骤然极亮，之后暗无天日。
&ldquo会不会是感冒还没好&hellip&hellip&rdquo林栖自责。
本来已经由景瑞转达了请假的。
没想到重深还是来了学校。
才好一点就要来，一大早，就给自己发了短信说都好了。
看来，根本就是不顾身体，想要来见自己吧？没什么问题，医务室老太太取下听筒：&ld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