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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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毁去。

     周熹照挣扎不止,眼珠子如滴墨一般,墨汁猝然荡开—— 他入魔了…… 那人似乎被吓了一跳,只见周熹照不留余力地将灵力使出,大乘期的灵力如同利刃一般,朝她当头斩去。

     斗了片刻之后,那模糊的身影似乎听到了什么声响,忽地朝天望去,一把将身前的凡人推远了。

     她道:“若是你想复仇,下次神化山再开,你便来寻我!” 若是渚幽未曾记错,那个时辰天上该奏起仙乐了,天宫饮宴。

     周熹照深受重伤,被推得仰头倒下,双目一片漆黑。

     白雪自天上飘摇落下,这神化山当真冷得可怕。

     渚幽神识归体,收回了悬在半空的食指,捂紧了怀里那一面观天镜,神色郁郁地想着周熹照灵丝中的那模糊人影。

     这样的魔,她在魔域待在许久,似乎未曾见过。

     是谁? 在她将神识从周熹照的灵丝中抽出后,周熹照才得以喘息,僵了许久的身这才得以一动。

     周熹照神色骤变,灵力自体内迸溅开来,朝四周冲撞而去,震得书册和杯碗尽数扫地。

     渚幽抬手一挥,将卷至身前的灵力给扇开了。

     难怪周熹照要压制魔气,也难怪他这般期盼神化山再开,他不想成魔,可却心生魔念。

     这么凡人,到底还是太好骗了些,魔随口说说的话怎么能信,那人真会在神化山里等他去寻仇么? 约莫是不会的。

     长应盘在她的手腕上,许是被冷落久了,竟格外不悦地咬上了她腕子上那略微突出的骨头。

     未用什么劲,轻咬了一下就松了口。

     渚幽微微眯起眼,身侧那凡人所施出的凌冽灵力肆虐般狂刮着,她不以为意,心里想着那年腊月十五,入了神化山的那魔为何想杀人灭口,似还……十分听不得旁人道她是魔。

     可惜周熹照的灵丝遭毁,看不清那人的相貌,声音也着实模糊,似是隔了甚远还嗓子里卡了痰液一般。

     嘶,难听。

     渚幽传出心音,故意问道:“凡间光肃历百七十年,腊月十五,你可还记得这一日。

    ” 周熹照两眼瞪直,疯魔了一般,“是你吗?” “你……从神化山出来了?” 渚幽一哂,这是将她认作是那人了?她可不想无端端背上这一口大黑锅,一声不吭地捂紧了观天镜穿墙而出。

     离了华承宗后,她从那女修的躯壳里出来,女修登时咚的一声倒在雪里。

     这女修果真是个性子软的,就这样了还一心惦记着她的师弟,稍微回过了点儿神后,双目还未睁开,便已动了动唇念起了她师弟的名字。

     如此多情之人,必定是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渚幽默不作声地垂眼看她,觉得这凡人似乎有些可怜。

     那凡人半睁着眼,只依稀看见一位银发黑裳的女子站在边上,模样甚是好看,仿若天上仙人。

     她迷迷糊糊想着,是仙吗,她莫不是没命了,有仙来收她的魂了? 可没想到那仙子并未多言,抚着手腕上的一物,转身时只留下一句话。

     “你师弟没了。

    ” 那凡人怔了许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目,看清了那仙子腕子上盘着的东西。

     竟、竟是一条黑蛇。

     渚幽转身走远,心道确实没了。

     没了,死在了镇魔塔里,所余的那一魂还被她带回了魔域。

    你那师弟啊,要当魔主去了。

     女修眼皮沉沉,朝一角拖曳在地的绸裙伸出手,却未能擒到。

     走远后,渚幽轻拍了两下腕骨上缠着的龙,“不必再盘着我了。

    ” 黑龙陡然掀了眼,一双金目一瞬不瞬地看她,过会才慢腾腾地垂下一截尾,龙身往雪地一跌,陡然变作了个病恹恹的丫头。

     长应冷着脸,似是无精打采的,“你在那凡人的识海中看见了什么,为何要问他那日之事?” “哪一日?”渚幽抬眉,她总觉得这龙的疑问越来越多了。

    还真就长得越大,就越发勤学好问、笃实好学了。

     “凡间光肃历百七十年,腊月十五。

    ”长应记性颇好,将这日子也记得清清楚楚。

     渚幽不以为意道:“自然是因那日似与得罪了我的人有些干系。

    ” 长应久久没说话,眼一抬,朝她紧搂怀里的那面镜子睨了一眼,皱眉道:“那铜镜梆硬,有何好抱的。

    ” 渚幽垂眼看她,见着小龙双颊微鼓,也不知道在气什么,“我不抱镜子,难不成要抱着你?” 长应没吭声。

     “你长这么大了,还想我抱着你走呐。

    ”渚幽轻嗤了一声,心下却在想,分明是这龙不比稚儿时黏得紧了,若是她撒个娇什么的,抱还是会抱的。

     长应垂着眼,冷漠如冰。

     “自魔域出来后,你便像是在同我怄气一般。

    ”渚幽脚步一顿,“你说说你究竟在气什么。

    ” 长应这才抬起小脸,抿起的唇略微一张,“你不是不待见那惊客心么。

    ” 渚幽确实不待见惊客心,但她不知这与长应同她怄气有何干系。

     长应这才凉飕飕地说:“为何她变作你的模样时,连你身上哪处有魔纹都知道,她怎同你这么熟络。

    ” 明明周遭再无他人,也见不着屋舍,望不见炊烟,可却像是谁家打翻了醋一样—— 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