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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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还没有缓过来。

    她的身子与心不相干。

    身子太久没有接受他的温存,开始排斥起他来,就如眼睛从亮处突然转入暗处会有短暂的不适,这种不适并不受她的主观控制。

    她对他说:“要有耐心,我会爱上你的。

    ”颜子乐一日复—日地等待,与苏九久的角色发生对调,他不得不承认,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他与她肩并肩坐在河边的石凳上,大方地跟她讲以往的情事,就好像是在讲另外一个人的事情。

    他已经完完全全地脱胎换骨。

    苏九久一如既往地安静,收起了原先难以定义的笑,恢复到最初恬淡的神态,一边听他说,一边把手伸进他的胳膊弯里。

    一切都是她想要的样子。

     不久之后,苏九久的身子又再一次接受了他。

     许明明与林立夏很快便有了孩子。

    孩子一岁那年,上海的化工厂招工,名额只有一个。

    许明明太想回上海,她做梦都想回上海,她听了她妈妈的主意,对林立夏说:“我们假离婚好不好?等我回去稳定下来了,就回来接你和孩子。

    ”林立夏看着她,裹了一根叶子烟,说:“好。

    ”她说什么,都是好的。

     林立夏的家里没什么门路,知青陆陆续续走了一半,他还留在那里。

    其实他是在等许明明。

    她走之前的那个夜晚,抱着他哭了一夜,把他的心都哭碎了。

    林立夏想她一定会回来的。

    每天都到邮局门口去盼信,人见了他就问:“有信没?”林立夏抱着孩子,从邮局里跨出来,笑得大度,说:“前几日通了电话,还说信一早就寄出来了,里面有介绍信和证明,结果你看寄了老半天也没寄到,只怪中国实在太大了。

    ”其实她从很早以前就没有再和他通电话了。

    他没有她的一点消息,甚至不知道她在回城的半年后和化工厂的副厂长结了婚。

     林立夏只有一张同许明明的照片,那是结婚那天他们花了一块钱到镇上的相馆里拍的。

    照片上的许明明依然梳着一只冲天的“独茅根”,长长的尾巴搭在肩上,对着镜头羞泄地笑。

    林立夏把照片压在书桌上的玻璃板下面,没事就去瞅两眼,好像生怕许明明会从照片上飞走,留下他一人戴着新郎的胸花徙然神伤。

    他想,什么都留不住,也要把照片留住。

    万一以后把她的容颜忘了,走在街上碰见,不就认不出来了。

    他把那张照片看得很宝贝。

    所以,也就不难理解,起大火的那天夜里,他为了救回那张照片而丢了性命。

     火是严振良放的。

    他一早就想放这么一把火,他再也不要在这鬼地方待了,一分钟也不要。

    他促狭地想,干脆一把火把房子烧了,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