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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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臂弯里挣脱了出来,丝毫不受插曲的影响,继续算账。

     “是,我打她的脸一直很爽。

    可谁不想过太太平平、和和气气的日子?哪怕一直是赢家,可生活里总有个人上蹿下跳随时给你添堵,让你防不胜防,你过得开心吗?我还没说完——” 沈铎刚张开嘴,只好又闭上。

     “而且就因为她是你姐姐,我哪怕打脸,使力气也不能使全,总会留她一条活路。

    你呢,玩‘郑庄公克叔段于鄢’玩上瘾了,就喜欢和你姐姐别苗头,看她吃瘪。

    可我戏瘾没那么大,我玩腻了!” 任勤勤一甩脸,继续朝前走。

     沈铎耷拉着脑袋,亦步亦趋地跟在女子身后。

     * 夜晚的巴黎别有一种厚重悠远的华贵之美。

     半个月亮高挂在蓝丝绒般的夜空中,光辉撒满古城。

     LeMeurice酒店位于巴黎最中心的风水宝地,四面八方都是名胜景点。

     正对面,是绿草茵茵的杜伊勒里花园,西边的协和广场上,卢克索方尖碑高高耸立,东边,卢浮宫则沐浴着金色灯光。

     远处,香街上的灯火连成一片。

    巴黎大皇宫的玻璃穹顶里在夜空里晶莹剔透,宛如一个巨大的水晶珠宝匣子。

     如此良辰美景,任勤勤气呼呼地在杜伊勒里花园里走着,身后跟着一个大狗似的男人。

     “玩腻了,不陪她玩就是。

    ”沈铎散漫道,“我将她从基金会里调走好了。

    ” “用不着!”任勤勤冷笑,“别人会怎么说?说我吃了亏找你撒娇哭诉,你为了我把亲姐姐给赶走了?我这不是成了狐媚惑主的妖姬了吗?” 沈铎噗哧一声笑,嘀咕:“你是幺鸡……那我是二饼吗?” 任勤勤的眼光凝聚成一把红缨枪,气势汹汹地朝沈铎扎去。

     沈铎噤了声。

     * 深夜,蛙在池塘里有一声没一声地低鸣着。

     花园里游人散尽,却始终有悠扬的大提琴声在夜空中萦绕不休。

     也不知是谁这么有兴致,在深夜里拉着巴赫的G大调,小提琴声似乎从花园隔壁的卢浮宫传来。

     任勤勤沿着碎石路,朝卢浮宫走去。

     城里许多灯火已落下,唯有夜空里的琴声依旧。

     蒙马特高地的黑影嵌在天边,高耸的圣心大教堂被灯光染成金色,像传说中的圣地。

     另一边,巴黎铁塔灯火辉煌,和大教堂遥相呼应。

     他们走出了花园,来到卡鲁索凯旋门下。

    正前方,就是金碧辉煌的卢浮宫。

     “太晚了,回去了吧。

    ”沈铎低头看表,“我知道沈媛这次做的过分了。

    你生气是应该的。

    我会和她好好谈一谈。

    ” 任勤勤没搭理他,走上了卢浮宫的广场。

     此时已近午夜,金字塔的灯光已关了一半。

     广场上人影稀落,却偏偏有一支四人的小乐队,在水池边寂寞地演奏着巴赫。

     此刻,他们改拉G大调第一号,低沉的大提琴声更衬得夜色清幽如水。

     任勤勤在水池边坐下,蹬掉了高跟鞋,呲牙咧嘴地揉着脚。

     沈铎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拉起了她的脚,放在膝上。

     “你少来……”任勤勤蹬脚。

     沈铎将她的脚牢牢地握住。

     男人的手掌很大,正好能将女孩的脚整个人包裹在掌中。

    掌心温热,带着薄茧的手指细致而缓慢地按揉着酸痛的肌肉。

     任勤勤安静了下来,脸埋在阴影里。

     卢浮宫的外墙灯开始一盏盏熄灭。

     时间将近零点,这座城市要正式入睡了。

     “是我考虑不周。

    ”沈铎轻声说着,“我从来不干涉你和沈媛的斗争,本来是想培养你应对挫折的能力。

    但是我没有考虑到,人的忍耐度是有限的。

    ” 他望向任勤勤:“对不起。

    你的精力应该用在更有意义的事上,而不是消耗在无谓的内斗中。

    ” 任何知道沈铎这个人的人看到这一幕,怕都不会相信。

     巨型跨过集团的掌门人,商场上刚硬果决,以强势到六亲不认出名的商业巨子,也会捧着女孩的脚,低声下气地道歉。

     任勤勤把脸别向一处,浓密蓬松的秀发下,耳垂上的粉钻耳坠一闪。

    脖颈因这个动作而拉伸,愈发显得修长纤细。

     任勤勤并没有浓妆艳抹,只有唇上抹了明艳的口红,最鲜艳的樱桃的颜色,有着水润的光泽。

     “只有你才能真正约束你姐姐。

    ”任勤勤低声说,“我打脸技艺再精湛,也终究只是个外人。

    ” “你不是。

    ”沈铎说着,双手将女孩的脚拢在手掌之中,郑重地说,“对我而言,你不是外人。

    ” 任勤勤终于转头望了过来。

     这还是她今晚第一次认真看沈铎。

     四周的灯都灭得差不多了,最后一抹灯光正照在沈铎的脸上,柔化了他原本冷硬的轮廓,让他的气质沉淀了下来。

     三十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

    阅历给他增添了厚重感,岁月却还没来得及摧残他的容颜。

     褪去了稚嫩,成熟刚毅的棱角浮出水面。

    如今的沈铎更加俊美,如一把锋刃精粹的宝剑。

     偌大的广场,灯光近乎灭尽,仅剩身后的金字塔的灯光还亮着。

    映在女郎的眼底,似两簇跳跃的火光。

     “你……” 啪,这最后一抹光也熄灭了。

     * 四面一片黑暗,左岸的灯光如飘渺的萤火。

    连乐队的琴声也停了下来。

     万籁俱静之中,只听一阵浑厚的铛铛声,那是城里各个教堂零点的钟声,正自四面八方悠悠飘来。

     紧接着,弦乐声在黑暗中重新响起。

     这一次,乐队演奏的是一首生日歌。

     沈铎的身躯轻微一震,在黑暗中瞪大了眼。

     “啪——”第一盏灯在乐曲声中亮起。

     随着那优美抒情的旋律,卢浮宫的灯光次第重新点亮,照着古老的宫殿。

     继而,整个金字塔骤然大放光芒,灯光如无数金箭射向夜空,同西边埃菲尔铁塔的最后一次闪灯遥相呼应。

     紧接着,就像童话梦境成真一般,一群身穿洁白纱裙的芭蕾女孩从卢浮宫一侧鱼贯而出。

     她们来到水池边,就在沈铎他们面前翩翩起舞。

     音乐温柔流淌,水影摇曳,金字塔的光辉照亮整个广场,顺着塞纳河的波澜荡向远方。

     光芒无比喧嚣,声乐舞蹈却又无比清幽。

     芭蕾女郎们身姿轻盈,如一群夜的精灵,长长的轻纱在夜风中飞扬。

     眼角忽然有火花在闪烁。

    沈铎惊愕地转过头去。

     任勤勤点燃了两根仙女棒,往沈铎手里塞了一根。

     闪耀的花火之中,她朝沈铎灿烂一笑。

     那笑容甜且美,充满喜悦,洋洋得意,哪里还有刚才的怨忿和恼怒? “沈铎,生日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