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对不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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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什么,我实在也搞不清楚。

    &rdquo 邵清羽,我上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在哪里?我真的完全想不起来。

     &ldquo她爸爸的意思是&mdash&mdash&rdquo齐唐看着我,神色诚恳,&ldquo如果我能打听得到一点什么,请一定要转告给他,毕竟他年纪越来越大,为人父母的心思,希望我们能够体谅。

    &rdquo &ldquo你从我这里得不到任何信息,&rdquo我干脆利落地说,&ldquo这几个月以来,我跟我家小区收发室的大爷说的话都比跟她说的要多。

    我没有瞒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rdquo 关于我请假的那天,我到底是去干什么,而齐唐和Vivian之间又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没有再以着朋友的名义去窥探。

     年纪大个几岁毕竟还是不一样,知道人与人的交往之中,分寸应当把握好,一旦没脸没皮地越了界,那就没意思了。

     但我知道,齐唐心里依然存在着好奇。

     坦白说,我也一样。

     就在我和齐唐面面相觑时,消失了很久的邵清羽同学终于打开订机票的网站,开始查看航班信息。

     尽管每天都涂了防晒霜,但高原上的紫外线可不是开玩笑的,到底还是晒黑了不少,她站在镜子前认真地看着自己。

    大局已定,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可以回去给所有关心自己的人一个交代了。

     想到大家的反应,她还是忍不住有点头疼。

     先斩后奏是她从小到大一贯的处事风格,但这次好像玩得有点儿过分了。

     那天收到爸爸的短信,一句话,再不回家就永远别回了。

     当时她看着手机屏幕发了很久的呆,打了一行字又删掉,再打一行,又删掉,最后她摁了一下锁屏的键,跟自己说就当作没看到。

     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她跟她的亲人,她的好朋友之间,已经无话可说,任何人发来的短信她都不想回。

     没有人真的希望我过得好,没有人真的在乎我开不开心。

    她没有意识到,当她这样想的时候,自己的脸上浮现了一个冷笑:父亲有他的妻子和女儿,叶昭觉有简晨烨,我呢,我只是有几张额度很高的信用卡而已。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那个人提着稀粥、粑粑和玻璃瓶装的豆浆进来说:&ldquo豆浆很凉,先放在热水里温一会儿再喝。

    &rdquo 她对他笑了笑:&ldquo不着急,我看了一下飞机的时间,我们明天中午回去,正好可以在晚饭前到,你觉得怎么样?&rdquo &ldquo我都好,听你的就行。

    &rdquo 邵清羽又笑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想起蒋毅,在一起那么多年,吵了那么多架,磨合了那么长时间,她青春年少时全部的爱和热情都给了他,可他从来没有像这个人这样,无原则地宠爱过自己。

     哪有什么放不下的旧爱,不过是没遇到足够投缘的新欢&mdash&mdash她叫他:&ldquo那你过来确认一下身份信息。

    姓名,汪舸,身份证号码,你自己输一下。

    &rdquo 云南的天空有一种静谧之美,在这片土地上就连时间都流淌得格外缓慢。

     回去就要面对一场狂风暴雨了,邵清羽心想,管他呢,该来的总要来。

     她转过头去对着汪舸问:&ldquo豆浆热好了吗?&rdquo 属于他们两个的时间,只剩下一天了。

     我打开门就意识到不对劲,虽然跟往常一样是一片漆黑,但是沙发上有个人形的黑影。

     我连忙摁下客厅灯的开关,那声到了嘴边的惊呼被生生压了下去,是简晨烨,我没忍住脾气:&ldquo有病啊你,想吓死谁啊。

    &rdquo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不说话。

     确实不对劲,我感觉到全身的肌肉都开始变得僵硬,那种强烈的不祥的预感又来了。

    我慢慢地走过去,看到摆在茶几上的空空的塑铝板,我的呼吸停止了&mdash&mdash那是我前几天吃的药的包装,我明明扔进了废纸篓,还特意抽了几张纸巾盖住&mdash&mdash我慢慢地坐下来,心中有战鼓般的声响。

     怎么办? &ldquo我前几天顺手把电费单子给扔了,今天突然想起来当时手机没电,抄了一个号码在上面,就去垃圾桶里翻了一下。

    &rdquo简晨烨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块坚冰。

     &ldquo噢&mdash&mdash那找到了吗?&rdquo我顾左右而言他。

     &ldquo没有,不过找到了这个。

    &rdquo他并不打算放过我,&ldquo叶昭觉,你瞒着我干了什么?&rdquo 我想我没有听错,简晨烨的语气里,有着咬牙切齿的恨意。

     黑云压城城欲摧,巨大的压迫感像一把利刃抵在我的眉心,大事不妙! 人在最危急的关头总是会想起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突然觉得我下午应该问问齐唐,他跟Vivian到底怎么了? 大局已定,我反而镇定了下来。

     &ldquo我怀孕了,我把孩子打掉了。

    &rdquo我平静地说,眼泪一颗一颗地顺着我的脸砸下来,可我懒得去擦。

     破罐子破摔,那索性就大张旗鼓地摔出个动静来。

     简晨烨慢慢地把脸转过来看着我,眼神像刀锋一样,我感觉到自己身上某些看不见的地方被一刀一刀地凌迟着。

     但我依然很平静,连我自己都讶异于这种镇定:&ldquo现在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呢?&rdquo 茶几上的玻璃烟缸被简晨烨扫落到地面上,发出了骇人的碎裂声,我为之一抖,指甲掐进手心里都没感觉到痛。

     我抬起头来怒视着简晨烨,有一团火从我的胸腔里烧了起来,如果说这个房间里有人有资格愤怒那也应该是我&mdash&mdash是我! 发泄出来吧,都发泄出来吧,我早就想发泄了! 我忍受了这么久,我受够了! 简晨烨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盯着我,他好像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又好像是因为要说的话太多了,一时不知道该从哪一句开始。

     &ldquo我知道你不会同意,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你知道这件事。

    你的反应都在我预计之中,简晨烨我告诉你,我那天差点痛死了,当时我很后悔,没叫你陪着我去医院看看我那个样子。

    如果你看到我那天的鬼样子,你就会知道你今天根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里谴责我!&rdquo &ldquo你凭什么打掉孩子!&rdquo简晨烨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ldquo因为穷人没有资格生孩子!&rdquo 图穷匕见。

     覆盖在我们生活之上的那层薄薄的糖衣,终于在这个夜晚消失殆尽,露出了丑陋的,一直在腐烂的真面目。

    我们终于丧失了所有的耐心,对彼此,对自己,对这仿佛永远都不可能好起来的人生。

     我们撕毁了之前所有努力粉饰的平和与温馨,拔出利刃,找准了对方最薄弱的地方狠狠地捅下去,带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些堆积在岁月中的温柔和缱绻,还有在风雨飘摇中一直苟延残喘的爱情,伴随着十七岁时学校走廊里静默相望的那对少年,在这个夜晚彻底死去。

     我们依然站立着对望,中间隔着的不是阴凉的走廊,而是满地的碎玻璃碴。

     我们终于从盟友,成为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