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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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执不下,四个人就僵在那儿了。

    最后徐久思来想去,暂时拿鞋盒和铁丝拧了个笼子,把老鼠关在里面,放学上学掏点食堂的剩饭喂给它。

     小老鼠倒精明得很,知道有奶就是娘的道理,渐渐地不再咬人,也不吱吱乱叫了,其他两个舍友见状,也有模有样地找点吃的来喂,闲暇时再逗逗它。

     那时候实在太压抑,而聪明人除了比成绩,更要卷心机,不聪明的就卷体力,装也要把自己装成很聪明的样子。

    学生们勾心斗角,不择手段地争夺老师的宠爱,拼命不叫自己边缘化;老师们当着得意洋洋的土皇帝,对精英生讨好,再尽情享受中下层学生奉献给他们的阿谀谄媚,享受学生们为自己互相倾轧的乐趣…… 相比之下,老鼠尽管肮脏、愚蠢,可又是那么直接明了,像一张白纸。

    有吃的就高兴,被捉弄就生气,只会在笼子里吱吱叫,梳洗脸颊和头顶,等待饲主的投喂和清洁…… “它挺有趣的,这小东西。

    ”一个舍友曾经笑着说,“比咱遇到的那些畜生好多了。

    ” 他们给这只灰不溜秋的老鼠取了名字,叫小白。

     只可惜,好景不长。

    先前提议要“找点乐子”的同寝,终究看不惯他们这么优待一只老鼠。

    他悄悄举报给宿管,宿管再上报给教师,等徐霖他们收到消息跑回来,鞋盒和铁丝的笼子已经被踩烂,小白无处可逃,是被一盆开水烫死的。

     “三个臭傻逼,知不知道老鼠身上有多少病毒?!”负责教师对着他们破口大骂,“得传染病死了算你的还是我的?这栋楼可住着三个年级绩点前十的学生,祸害到他们怎么办,你们想过没有?!” 死了又怎么样呢? 学生时代的徐久红着眼睛,低下头,倔强得一声不吭。

     待在这儿,难道就比死了强吗? 后来,他和另外两个舍友把那个告密的堵在厕所里一顿暴打,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懒得管这些“报废品”的破事。

     再后来……再后来,徐久记不清后来的许多事了,但他再也没养过什么活物,直到今天。

     “……算啦,”他睡意朦胧,伸手在六号的伞盖上胡乱揉捏两把,“你……你总比小白厉害……” 他头一歪,彻底睡熟了。

    六号却一个激灵,像一团膨胀的胶水,蓦地改变了形状。

     晦暗的房间里,它的身躯流淌着幻彩的油光,仿佛无序的梦境。

     小白?听上去像是给另一个生物取的称号,哪来的竞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