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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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德先开了六个小时的车。

    我和爸爸、奥黛丽一起躺在后面的床垫上。

     那是凌晨三点,我们正从南往北穿越犹他州,天气突变,沙漠的干燥寒冷变为高山的寒风刺骨。

    道路冰封。

    雪花像小虫子一样拍打着挡风玻璃,一开始只有几片,一会儿便密到道路都看不清了。

    我们向暴风雪中心前进。

    面包车打滑、颠簸。

    狂风乱作,窗外一片白雪茫茫。

    理查德靠边停车。

    他说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

     爸爸接管方向盘,理查德坐到副驾驶座,母亲爬上床垫,躺在我和奥黛丽身旁。

    爸爸把车开上高速公路,紧急加速,仿佛要证明什么,直到车速达到理查德开的两倍。

     “我们不该慢一点开吗?”母亲问道。

     爸爸笑着说:“我开得再快,也赶不上我们的天使飞得快。

    ”面包车仍在加速。

    时速达到五十英里,然后是六十英里。

     理查德紧张地坐着,紧握扶手,每次轮胎打滑,他的指关节都白了。

    母亲侧身躺着,脸紧贴我的脸,每次面包车摆尾行驶都倒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直到爸爸调整好车开回车道。

    她太紧绷了,我觉得她可能会散架。

    我的身体随着她紧张起来;我们一起做好了一百次撞击的准备。

     面包车终于偏离道路时,大家反倒松了一口气。

     我在黑暗中醒来。

    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沿着我的背流下来。

    我们掉进了湖里!我心想。

    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在我身上。

    是床垫。

    我想把它踢开,但没成功,于是我就在它下面爬行,双手和膝盖压在翻过来的车顶上。

    我来到一扇破碎的车窗前。

    外面是茫茫白雪。

    接着我明白了:我们是在一片田野中,不是在湖里面。

    我爬出破碎的车窗,摇摇晃晃站起来,但似乎无法保持平衡。

    我环顾四周,可一个人影也没有。

    面包车是空的。

    我的家人不见了。

     我绕着残骸转了两圈,才发现远处小山丘上爸爸弯腰驼背的身影。

    我喊他,他在喊其他人,他们都四散在田野中。

    爸爸穿过雪堆朝我走来,当他走进一束破碎的车头灯的光线中,我看见他前臂有一道六英寸的口子,鲜血在雪地上划出痕迹。

     后来我才知道,我在床垫下面昏迷了好几分钟。

    他们喊过我的名字。

    我没有反应,他们便以为我一定是从破碎的车窗甩了出去,于是分头去找我。

     大家都回到失事地点,尴尬地站在周围,浑身哆嗦,不是出于寒冷就是出于惊吓。

    我们没看爸爸,不想指责他。

     警察来了,接着又来了一辆救护车。

    我不知道是谁叫的他们。

    我没有告诉他们我昏了过去我害怕他们将我送进医院。

    我紧挨理查德坐在警车里,身上裹着一条反光的毯子,和我“上山应急包”里的那条一样。

    我们听着收音机,而警察询问爸爸为什么面包车没上保险,为什么他把座椅和安全带都拆掉了。

     我们离巴克峰还很远,所以警察将我们带到最近的警察局。

    爸爸打电话给托尼,但是托尼正在跑长途货运。

    然后他打给肖恩,没有人接。

    后来我们才知道,肖恩那天晚上因为打架之类的事,正被关在监狱里。

     由于无法与儿子们取得联系,父亲给罗伯和黛安·哈迪打电话,因为他们八个孩子中有五个是母亲接生的。

    罗伯几小时后赶来了,咯咯地笑着说:“你们这些家伙上一次不就差点没命了吗?” 车祸后过了几天,我的脖子僵住了。

     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脖子无法动弹。

    一开始并不疼,但不管我怎么努力扭头,都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