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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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这个项目会让你对自己的能力有所了解。

    ” 走回公寓的路上,我思考着该如何理解这次谈话。

    我本想得到道德上的建议,能让我作为妻子与母亲的使命与个人兴趣并行不悖。

    但他对此不加理睬。

    他似乎在说:“先找出你的能力所在,然后再决定你是谁。

    ” 我申请了这个项目。

     埃米莉怀孕了。

    过程不太顺利。

    怀孕的前三个月她差点儿流产,现在孕期快二十周了,她开始出现宫缩。

    身为助产士的母亲给她服用了圣约翰麦芽汁和其他药剂。

    宫缩有所减轻,但仍未停止。

     回巴克峰过圣诞节时,我原以为埃米莉会躺在床上休息,但她并没有这么做。

    她正站在厨房,和其他六个女人一起过滤药草。

    她很少说话和微笑,只是提着一桶桶痉挛树皮和益母草走来走去。

    她安静得几乎让人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几分钟后,我便忘了她在那里。

     爆炸已经过去了六个月,爸爸重新站了起来,显然他再也比不上从前了。

    他的肺部严重受损,在家稍一走动便气喘吁吁。

    他下半部分的脸重新长出薄薄一层蜡一般的皮肤,好像被人用砂纸打磨到透明。

    他的耳朵布满了伤疤。

    他的嘴唇变薄,嘴巴耷拉着,让他看上去像一个更加苍老的人一样憔悴。

    但比他的脸更引人侧目的是他的右手:每一根手指都很僵硬,有的蜷曲着,有的弯折着,凑在一起就是一个粗糙的爪子。

    他能自己拿勺子,把勺子挤进向上弯的食指和向下扭的无名指之间,吃起东西来非常费力。

    尽管如此,我想知道植皮手术能否取得母亲的紫草和半边莲药膏的效果。

    人人都赞叹这是个奇迹,所以爸爸烧伤后,他们给母亲的药膏取了个新名字:奇迹药膏。

     我回家后第一天吃晚饭时,爸爸将爆炸描述为一种来自上帝的仁慈。

    “这是一种祝福,”他说,“一个奇迹。

    上帝饶恕了我的命,赐予我一个伟大的使命,让我为他的力量作证,让世人知道,除了医疗机构还有另一种方式。

    ” 我看着他努力夹紧刀子去切烤肉,但没有成功。

    “我从没遇到过任何危险,”他说,“我会证明给你们看。

    只要我能穿过院子而不至于昏过去,我就会拿起割炬,再去卸个油箱看看。

    ” 第二天早上,我出来吃早餐时,一群妇女聚在爸爸周围。

    她们安静地听他讲述自己生死徘徊时所受的上天的眷顾,眼睛闪闪发光。

    他说自己曾受天使侍奉,就像古代的先知一样。

    女人们看着他的眼神中有某种东西,像是崇拜。

     整个上午我都看着这些女人,意识到父亲的奇迹给她们带来的变化。

    以前,为母亲工作的女人们总是随意地走近她,向她咨询工作上的实际问题。

    现在她们言语轻柔,充满钦佩。

    她们争相想得到我父母的重视,场面颇为戏剧性。

    这种变化可以简单地概括为:以前,他们是雇员;现在,他们变成了追随者。

     父亲被烧伤的故事已经变成一个神话:它被一遍又一遍地讲给新员工听,也讲给老员工听。

    事实上,只要在房子里待一下午,肯定会听见对这个奇迹的某种讲述,而这些讲述有时并不准确。

    一次我听母亲对着一屋子虔诚的面孔说,爸爸上半身有百分之六十五的面积是严重的三度烧伤。

    我记得不是这样。

    在我记忆中,大部分只是表面伤,他的胳膊、后背和肩膀几乎没有受伤,只有手和脸的下半部分是三度烧伤。

    但我没有告诉别人。

     父母的看法似乎首次达成了一致。

    父亲离开房间后,母亲不再纠正他的陈述,不再轻声发表自己的意见。

    她已被奇迹改变变成了他的样子。

    我记得她还是个年轻的助产士时,即便自己有那样的能力,对待手中的生命还是那么谨慎、那么温柔。

    现在她身上的那种温柔消失了。

    耶和华亲自引导她的手,不会有不幸发生,除非那是上帝的旨意。

     圣诞节的几周后,剑桥大学写信给克里博士,拒绝了我的申请。

    “竞争非常激烈。

    ”我去克里博士的办公室时,他这样告诉我。

     我谢过他,起身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