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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没有任何准备,眼眶里的东西再也没能兜住,低下头的瞬间,眼泪滴在方言手背上。

     “这他妈到底算什么呢?”方言低低骂了一声。

     湿漉漉的手背就快蹭在被子上的那一瞬间,方言脑子里因为惯性蹦出来的第一想法还是,桑奕明不喜欢被子上沾上脏东西,他的手已经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高高地抬了起来。

     方言看着自己停在半空中发麻的手,只觉得此刻的自己很可笑,像个小丑一样。

     这么多年,好像只有一件事是真实的,那就是面对桑奕明时,偶尔蹦出来的那些患得患失跟自我怀疑。

     只有那些才不是他的错觉。

     桑奕明的记忆跟他不一样,桑奕明是以为他看到了离婚协议,但在车祸恢复健康之后,从来都没有主动提过书房里的离婚协议,桑奕明自然会认为他是不想离婚的,而桑奕明更不会在他脆弱的时候再提离婚。

     所以,桑奕明现在还会跟他平平稳稳地过日子,跟他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仅仅是出于车祸之后的一种责任,但那些责任与爱无关。

     方言笑出了声,哪来的爱呢? 当年是他突然冲上去,打乱了桑奕明要相亲结婚的计划,结婚的前两年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他终于跟桑奕明在一起了。

     结婚第三年,桑奕明还在跟他保持距离,也是他死皮赖脸上赶着,趁着桑奕明喝醉酒之后上的床。

     再往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这么多年。

     现在想想,他怎么那么贱呢? 这十年都是他自己的臆想,错轨了十年,现在才想明白也不算太晚,他跟桑奕明都还不是七老八十,也都没有花白头发,什么都还能纠正得过来。

     方言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现在戒指圈口已经正合适,命运总是很讽刺,总爱拿人开玩笑。

     在该摘戒指的时候不摘,在不该再戴回去的时候又戴了回去。

     - - 第二天早上,桑奕明照旧比方言提前起床,做好了早餐,在餐桌前等着方言。

     快中午了,卧室门还关着,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早餐已经凉了,桑奕明去敲了敲主卧房门。

     “方言,该起床吃饭了。

    ” 方言天亮之后才眯了一会儿,被桑奕明一叫就醒了,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红肿的眼睛,使劲儿用冷水往眼睛上扑了扑,感觉稍微好了一点儿才出卧室。

     桑奕明又把早餐热了一遍,两个人面对面坐在餐桌两边,也跟往常一样。

     方言吃得很慢,桑奕明跟着他吃饭的速度,也慢慢吃。

     桌子上有一盘蒸好的切成片的香肠,桑奕明给方言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