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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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管重建,佟西言是跟着师父做过许多急诊的。

    建平安城市之前那几年,夏季的宵夜摊,或年关的什么时候,总有各种各样的刀刺伤病人。

    有一个十九岁男孩就没救回来。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医院条件简陋到自体回输血都是直接用大纱垫过滤,那孩子最后因为大出血死在了手术台上,佟西言记得自己哭了,在手术室男更衣室的淋浴间开着喷头哭的。

    他感到自责,一遍遍反省是不是自己不够尽力,是血拿的不够快,是动作不及时,是缝合不够迅速……那种沮丧与无奈,还有对一条年轻生命逝去的痛惜,使他没有办法完全做到坦然处之。

     刑墨雷一直把他摁在怀里,却没有一句安慰,他不是会开导人的那种良师,即使后来佟西言能够做到冷静的尊重死亡,也是日复一日在工作中渐渐学会的,就像特鲁多医生的那句墓志铭:有时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在安慰。

    一个医生的职业生涯大抵能这样概括。

     他跟刑墨雷做过的最危险的一次血管吻合手术是刀伤致右侧颈静脉断裂,病人的情况非常凶险,颈部水肿一塌糊涂。

    众所周知,血管断裂,断端都会回缩,再要做端端吻合难度非常大,那病人术中心跳停跳了两次,到底还是让刑墨雷拽回来了。

    参与抢救工作的每一个人都是至关重要的角色,都是不能缺少的抢救环节,但决定一次抢救工作的成败的关键是总指挥。

    佟西言记得刑墨雷那凶狠的样子,在所有人都失去信心的时候,他仍不允许他们放弃,好像躺着的病人是他的骨肉至亲。

     刑主任这个称呼背后的威信是他同死神一次一次较量得来的,他值得全院上下的尊敬。

     一次失败的手术对刑墨雷的内心冲击有多大,佟西言无法想象。

    刑墨雷内敛,从不表达这些情绪,他对人对己都非常严厉,肿瘤科因此绝不允许有手术意外发生。

     好在病人自己有天大的运气。

     血管重建非常顺利,随后的介入治疗也非常有效。

    只是病情已经到了卵巢转移的程度,总归手术效果不会太好了。

     师徒俩那天没有吃午饭,下了手术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佟西言满头满脸的血腥味,冲了两遍澡才冲干净。

    刑墨雷情绪恶劣到毫无胃口,叫餐厅下了碗排骨面送到手术室,自己光就是抽烟看他吃。

     佟西言担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