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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5日,肌酐479。

    11月1日,肌酐640。

    11月15日,肌酐676。

    直到今天,12月15日,肌酐指数高达751----虚得浑浑噩噩,一天睡18小时都不清醒。

    甚至已经无法躺平,因为半夜会喘不上气。

     胡峰摇着头,在病历上写下了诊疗建议:‘肾功能衰竭,并发肾性贫血与心力衰竭。

    建议做好透析准备。

    ’ “下个月做内瘘吧。

    ”他说道,“这段时间注意均衡营养,补充蛋白质。

    适当出去走走,以后...恐怕没法出远门了。

    ” 黎英睿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走出医院的。

    直到耳边响起一声尖锐的碟刹,才堪堪反应过来。

     他冲司机点头致歉,退回到路口等红灯。

    睁着呆滞的眼睛,茫然又新奇地看着这个世界。

     十二月中旬的街头,已经有了些圣诞的气氛。

    街对面的甜品店,在门口竖起了圣诞树,装饰着浅粉与亮金的彩球。

    店门上的滚字屏闪着红字:圣诞节买一送一。

     屏幕下走过一对情侣,挽着手说话。

    女孩儿忽然大笑起来,从后勾踢了男生一脚。

    明黄的雪地靴从车流后一闪而过,又很快地消失在视线里。

     黎英睿从未觉得这世界如此五彩斑斓。

    像一副画,而他站在画框外边。

    画里有很多可爱的东西,比如他年幼的孩子,他蓬勃的爱人,他的家人和事业。

    哪怕是曾经那些背叛与风浪,如今都算得是可爱的东西了。

     可惜他在一寸一寸死去。

    画,也一寸一寸远去。

     一寸一寸。

    凌迟般一寸一寸!他这辈子,难道就注定要一寸一寸地活,再一寸一寸地死? 为什么。

    这世界那么多的人,或卑琐、或无能、或邪恶的人,都比他被上天眷顾?这是何居心,又谈何道理! 绿灯了,黎英睿顺着人流走过斑马线。

    忽然远远地,好似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他停下脚步回过头,没看到人,只看到一片彷徨无依的光影。

     晚上五点,黎英睿拖着病恹的身子迈出公司。

    女儿被前丈母娘接走了,说要带去迪士尼玩两天。

    肖磊昨天又说有事出差,家里就剩他自己,冷清得都不想回去。

    可不知道是不是上午医生的话带来了心理压力,他今天尤其乏累,便比平时早了两个小时回家。

     刚到家,就看到了窗里融融的灯光。

    他第一反应是家政,没怎么在意。

    可一开门,看见了肖磊的解放鞋。

     回来了?怎么不给他发消息? 他放下提包,脱了大衣。

    刚要上二楼,听到了肖磊的声音。

    从餐厅传来,呜呜啦啦听不真切。

     黎英睿心道这小子最近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偷摸搞什么东西。

    他悄声走到餐厅门口,把耳朵贴到门板上听声。

     “如果明天的路你不知道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