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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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这还是连日来头回见太阳,霍沉放下账本,斗篷也没披的出门去。

     院里云飞正飞着竹蜻蜓,他下了踏跺,明知故问道:“从哪儿来的?” “阿显给的。

    ”云飞晓得早上做错了事儿,乖巧认错,“往后我等三哥起了再放咕噜。

    ” 霍沉却不计较这个,单揉了把小少年的脑袋,从他手上顺过竹蜻蜓,自己放在手心搓了几下飞了回。

     冬阳底下,云飞摸着脑袋笑,笑过跑去替他捡回竹蜻蜓,霍沉正放第二回时屋侧就哒哒过来头黑身白嘴的长耳公…… 上头坐着的,不是贺姑娘又是谁? 霍沉为这情景所讶,一时失手将竹蜻蜓送了出去,竹蜻蜓旋啊旋,竟越过篱笆直直朝驴上的少女去。

     令约瞥见竹蜻蜓,稍稍侧身,一把抓住它,然后绷着唇重新将竹蜻蜓送回去,自己骑驴离开。

     霍沉觑着少女离开的背影,轻声失笑。

     不待问好的云飞蓦然歪过头……三哥又笑甚么? *** 陈举人巷外,离书院不远的地方有家叫“荣禄斋”的纸铺,乃系宛阳方家所办商号,在省里都是鼎鼎有名的。

     贺家的纸从来都是卖给他家的,“荣禄斋”的印和“宛阳贺无量”的印盖在一处,不愁纸货行情差。

     冬日里无好料,通常是造不出上等纸的,遂也成了抄纸学徒练功夫的好时候,老纸农许他们造黄纸,令约今日来城中便是为了将阿合昨日运出竹坞的黄纸一应卖到荣禄斋。

     纸铺里的小伙计清点毕,又说与掌柜的结好银钱才算完。

     令约将应分给学徒们的那些挪到个杏黄色钱袋里,又掂了掂剩余的,从昨日午后起就不甚开心的人竟没出息地高兴许多。

     她在心底暗笑一番,抿笑出了荣禄斋后院,牵着小毛驴离开,却不料在途经东风楼时遇上个实在不愿见的人…… 若问贺家与方家的生意往来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早些年方家太老爷在时是如何也拈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