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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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鹤心里疼得像被凌迟,硬生生压下所有悲痛的情绪,单手搂着表嫂,叫她在自己怀中嚎啕。

    谢林站在一旁,他的成长过程中没有父母,更没有亲人,所有的感情全给了容鹤,其实很不懂亲情这回事,更不喜欢旁人对容鹤什么肢体接触。

    可容鹤已经够难过了,他不愿这时给容鹤添一点点不舒服,所以他把自己的情绪全压了下去。

    表嫂哭了半晌,容皓叫人把她搀了下去,问容鹤:“姑母的遗体在里面,三叔要去看一看吗?” 大抵是经了事,短短几天不见,容皓待人接物又成熟许多。

    容鹤不愿说话,只点了点头,与他一同向里面的房间走去。

    谢林跟上,容鹤却突然抬起手。

     “我自己去,可以吗?”容鹤问。

     他的语气说不出的疲惫哀痛,心里强压着的东西像要压不住了,从每个音节泄露出来。

    谢林点点头,暗自抓了抓他的手,容鹤用力把手抽出来,与容皓走向房间。

     容兰停灵的房间就在灵堂后面,原本这里与灵堂是一个长方形的大房间,为停灵方便,容皓叫人拿黑色帘布隔开前后。

    容鹤只叫容皓走到门边,便不叫他再跟随,自己掀开帘布走了进去。

    偌大一间房空空荡荡,唯有容兰的冰棺停在中央。

    容鹤抬脚走过去,每一步都重逾千钧,压得他短短一段路,走了许久许久。

    从他得到消息,他就想大哭一场,可谢林在他面前,他不愿当着谢林哭泣。

    等到终于来到姐姐面前,见到姐姐,他反倒哭不出来了。

     容兰的遗容被细心整理过,所穿的是一件精致旗袍,前几日姐弟见面时,容兰曾玩笑般对他说过,自己早就备好了上路的衣裳。

    这句话惹得容鹤很不高兴,他不许姐姐胡思乱想,叫她赶紧把这件旗袍扔了。

    谁想到不过三日,一语成谶。

     也许姐姐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容鹤伏在冰棺上,冷气从每个接触的部位往他心里钻。

    他看着仿佛睡着了似的姐姐,吃力地移开了冰棺的盖子,轻轻抚上了姐姐的脸。

     冷的,却还软着。

    他像小时候那样捏住姐姐鼻子,拽拽姐姐的耳垂,他很期待奇迹发生,姐姐会像以前那样从沉睡中醒来,半真半假打他的手,轻声嗔他“胡闹”,可是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会有的,那样的快乐不会再有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捆头发,掰开姐姐的手掌,放在她的手心里。

     这一小捆头发是今早他背着谢林剪的,贴着发根,剪得很利索。

    剪完了,他用红绳小心地捆起来,特地带来给姐姐。

     “二姐,你放心,以后我会照顾好自己。

    ”容鹤轻声道,“你拿着我的头发,别忘了我,下辈子咱们还做姐弟。

    ” 他在冰棺边站了许久许久,其实这样站一天都没关系,他不想走。

    可是不走不成,时间差不多了,再不出去谢林该生气了。

    他缓缓将盖子回位,隔着透明冰棺又一次将手掌按在姐姐脸颊的位置。

    这也是最后一次了,他在心里说,再见了,二姐。

     他向外面走去,只走出一步,身边忽然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三少,三少!” 容鹤循声转过头,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