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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与灾民一起过河。

     一路上,叶鸿生帮他牵着马,走过长桥,送了他一程。

     桥头桥尾都是逃难的人,混乱之中,不知多少骨肉分离。

    一个白胖胖的小娃娃找不到家人,正在啼哭。

     叶鸿生把他抱起来,放到队伍里,说:“长官,你带他走吧。

    ” 阮君烈扯住缰绳:“宾卿,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日军的大部队要过来了!” 叶鸿生听见,露出一个温和而坚定的笑容,说:“少帅,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你保重。

    ” 阮君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前方战场是一线,日军居高临下,势如猛虎。

     留下来抵挡一阵,九成的人一定会死。

     不不,简直就是要全军覆没。

     没想到要生离死别…… 阮君烈心中一阵酸楚,却不愿流露出悲意,泄了他的士气。

     阮君烈骑在马上,对他敬礼,忍痛说:“叶兄,这一次幸亏你援手。

    你的任务要紧,来日方长,以后再见。

    ” 叶鸿生也骑上马,说:“阮公对我恩情深厚,我永远不会忘记。

    少帅,你先走吧。

    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 阮君烈下令,队伍开拔。

     他挥鞭策马,向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跑了几步,他又依依不舍地回头,喊道:“叶兄,你要保重!” 蓝天下,流水滔滔,犹如斩不断的白练。

     叶鸿生目送着他,对他挥手。

     见叶鸿生视死如归,神色一点没有改变,阮君烈心中豪气顿生。

     他对叶鸿生灿烂一笑,打马离去。

     那一场撤退,叶鸿生所率的八千健儿消耗殆尽,只活下几十个人。

     他们的牺牲拖延了日军追击的脚步。

     后来,阮君烈才知道,叶鸿生被降级使用,因为他错过了最佳的炸桥时机。

    他本来的任务是炸毁剩下的工事----木桥,无需保护残兵,也不用管逃难的民众。

     对此,阮君烈愤愤不平,但是没有办法。

     接下来几年,阮君烈靠着军功与父亲的声望,升得很快,已经比叶鸿生高出一大截,他心里既骄傲,又有些不平。

     叶鸿生的仕途不顺,实在是很可惜。

     他们驻扎在不同的地方,一直没有机会见面。

     今日重逢,叶鸿生还是当年的样子,一点也没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