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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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上用力,将高脚桌案摆着的白净瓷瓶里,舒展花瓣的丁香摧折下。

     花朵离别枝头,从窗缝往街巷飘下。

     暮春的风轻轻一吹,飘飘摇摇落到循声抬眼的谢景明肩上。

     紫衣、青丝、丁香花。

     谢景明久久凝视那窗缝里,漆黑透亮的一双眼,像是春风拂过绿波,涟漪微微。

     也或许,根本没多久,只是他失了神罢。

     一只垂着墨绿镯子的手,轻轻把窗,一点点合上。

     他垂下眸子,将肩头丁香摘下。

     “侍郎——”长文小声喊他。

     谢景明把丁香拢进掌心,哑着嗓子道:“回罢。

    ” * 沈昌的试探无功而返,唐匡民那边却已将钦天监算出来的好日子,遣内侍监陈德私下递给他。

     他收到纸条的那一刻便知道,圣上心意已决,哪怕往后他查出洛怀珠便是林韫,对方也不会有所动摇。

     顶多,是设法把洛怀珠杀了,再将祸推到他身上,一道铲除。

     沈昌捏着纸条,垂眸之间便已知晓,自己总归还是成了唐匡民脸上的一粒扎眼痘疹,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昔日王昱年的下场,便是他将来的下场。

     他遣人将纸条送给沈妄川。

     沈妄川展开看完,靠坐在榻上,神色看不出喜悲。

     私心里,他自然想要洛怀珠成为他的妻,哪怕只有短短一年,哪怕只是挂着虚名。

     然,经东郊一事,他心底又浮上几丝焦灼,盼洛怀珠反悔,盼即墨兰反对。

     翌日却闻,洛怀珠已劝服即墨兰,但提出了几个要求,希望沈昌答应。

     齐光将即墨兰的约法三章递上,让沈昌过目。

     沈昌展开纸张,信中洋洋洒洒便是一篇典故诸多,辞藻绮丽的骈文,可意思拢共不过三条—— 其一,便是为人妇,沈家亦不得拘禁怀珠,不得非议其抛头露面做生意; 其二,怀珠身边一应用人,尽使娘家之人,沈家不得塞人入房,扰乱小夫妻感情; 其三,若怀珠厌倦沈府生活,沈家不得拘人,他们自由居自会前去接人,不劳沈家费神。

     他看完都有些好笑。

     世人说得不错,墨兰先生的确赤子心,够童真。

     他遣人拿来印章与八宝印泥,盖在信上,交还齐光,且将钦天监测定的好日子,一并告知。

     拿到信纸的即墨兰,交给洛怀珠比对沈妄川给的线索。

     “这红印果然一模一样。

    ” 即墨兰将茶置于鼻下,深深嗅了两口,才悠然开口:“虽说如此,然而沈昌其人狡猾,指不定还有后手。

    ” 即便印章管制严,可这证据还是飘渺了些,只有边缘的红印,半个字都没有,不怪沈妄川给得这般轻易。

     “舅舅所虑有理。

    ”洛怀珠将两样东西全部装到一处。

     齐光逮空将沈昌说的婚期讲出来。

     “明年阳春三月……”即墨兰叹了一口气,“真是快啊。

    ” 他明明未曾婚配,怎么就有一种嫁女儿的微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