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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

     祁汜不禁发散思维地想道,这倒是对“局外”挺贴切的一种表述方式,自己对号入座的本事好像从来不差。

     已经毕业多年后的同学和还是学生时期的同学聚会完全不一样,几乎能称作是成熟的社交场合,祁汜因为很不擅长这种事,因此感觉到有些棘手。

     但是他已经回国,又碰到从前教过自己的恩师将邀请函发到了邮箱,还是祁汜在高中时候用的那一个账号。

     老师在抬头处工工整整地称呼他的名字,祁汜没有办法不来。

     但祁汜对于这类场合还不是太习惯,他能够感觉到这一帮人中可能仍有许多人长期埋首研究,不擅社交,同样感觉到拘束和尴尬,因此席间的气氛一直不冷不热。

     直到付京业忽然拿着手机站起来,说余归桡到了。

     刚刚才敢动筷子、正打算趁无人注意悄悄夹走一块秋葵填一下肚子的祁汜一顿,筷子碰到了陶瓷的边缘,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祁汜先是感觉到咽喉一紧,然后才听到这一声动静。

     他轻轻地把筷子放回到碟子上,舒了口气,幸好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在付京业身上,没人能察觉到他将那一小块秋葵掉回了盘子里。

     祁汜发愣地看着那颗截面被工整切成绿色五角星的秋葵,心想等会儿一定要重新把它夹起来吃了。

     奇怪的是,在这样大脑几乎宕机的几秒钟,能够注意到的细节却异常的多。

     祁汜发现在付京业说出余归桡的名字后,大部分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几位男同学甚至将椅子轻轻向后移动了一点,同时身体前倾,手放在了桌沿上。

     ----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起立动作,尽管此时,起码此时,并没有必要站起来。

     付京业对坐在最上位的白发老人轻轻点了点头,又向席间摆了摆手,笑着说自己去门口接就行,刚才那种刹那绷紧的感觉才消失了。

     但席间的气氛已经微妙地改变了一点。

     祁汜端起自己杯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呆呆地看了杯盏几秒。

     因为茶杯飘散的热气越来越氤氲,祁汜的目光无所着落,看着看着,视线便落在变成了焦点的付京业身上。

     然后他便注意到,付京业不仅刚才站起来的动作很快,向门口走的脚步也很轻盈,并没有带着成年人莫须有的郑重。

     他的笑容并不虚伪,也不勉强,嘴角还是年少时祁汜熟悉的趴在桌上跟余归桡抱怨题太难时弯起的那种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