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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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是第一百零七天了。

     这般年岁,这等处境下,她心里对夫人的称呼,竟然还是“小姐”。

     从六岁起,二十九年如一日的“小姐”。

     门窗锁得严密,若非每日有人来送一餐,青雀根本无从得知此刻何时。

    下了床,她就在松木椅上静静坐着,看窗外光线忽明忽暗,大雪飞来又滚去,忽略着冷,也忽略着饿。

     脚边炭火的红光几近闪灭,青雀感受不到暖意。

     但这方寸不过丈尺的一间屋内,根本没有能让她自己添进去的柴炭。

     门开了。

     来的还是那几个婆子。

    一人拎着食盒、一人提着水、一人搂着炭。

     青雀的视线就移向了水桶。

     水是热的,至少也是温的,袅袅冒起烟气。

     她有多少日子没见过有热气的水了?青雀数不大清了。

    她已经习惯了咽下怎么都捂不热的、凉得牙根发痛的水。

     凉水而已,又喝不死人。

     一个遭国公和夫人厌弃的侍妾,一个生就是奴婢、生死全凭主人的侍妾,一个虽然生养过儿女,可实则并无根基也无威胁、被关押在田庄上的侍妾,谁会怕她?克扣也就克扣了。

     那今日是为什么? 水桶放在地上,水瓢一动,水壶、水杯和脸盆里便都换上了新鲜的水。

    炭盆重新热起来,饭菜也摆在青雀面前,不同于往日的凉粥咸菜,是热气蒸腾的四菜一汤: 鸡鸭鱼肉,竟是全了,还有一壶温酒。

     婆子斟了酒,把竹筷递到青雀手里,笑着说一声:“江姨娘,请吧。

    ” 另两个婆子也看着她笑。

     握住筷子,青雀没有动。

     她看着为首的婆子,目不转睛。

    不过片刻,那婆子的脸色就变了。

    她收了笑,上下打量了青雀几眼,用鼻子眼说:“是了,是了。

    ”她拖长声音说着:“还有一桩事儿,没回禀江姨娘您呢!” 果然,果然。

     凉气遽然渗入青雀骨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