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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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来的几刻钟,霍玥就先在青雀房里用了早饭。

     她用得不算香。

    漱了口,便重坐在青雀床边,说些闲话。

     “眼见又是踏春游戏的时间了,真想打马球。

    ”她说,“这若放在前朝,别说女子婚后骑射了,便是嫔妃帝王、都有筵席间随兴起舞高歌的。

    ”她抱怨起来,像未出阁的女儿与姐妹私语,“如今倒好,处处受限。

    ” 青雀安静听着。

     这些话,若在以前,她听到便会心疼小姐。

    心疼小姐年幼失恃、失怙,虽有祖母抚育长大,悠游自在十几年,一朝嫁人,却多了许多说不得的委屈,连闺中最爱的游戏都要远了。

     可现在,她只在想……她竟在想 她有什么可心疼小姐的? 小姐只是不能随兴骑射玩乐,而她,连自己的孩子、亲骨肉,连自己这条命,都未必保得住,都不知怎么才能保住。

     青雀怔怔的,不答话,霍玥也并不在意。

    她又说起,下月初是大嫂独生女儿的生辰,要摆家宴。

    大哥已去了十一年,侄女都快及笄了,大嫂还想着过继一个儿子好承爵,两房尴尬得很,快不知怎么处了,她真不想凑这热闹。

     青雀攥紧了手。

     她现在的手养着两分长的指甲,扎在手心是针刺一样的疼。

    她想到自己做妾的缘由,又品味着小姐的话小姐是在提醒她什么?她以为的和睦、亲密,原来是带着刺的。

    可她从前从没有察觉过,所以,才在最后小姐雷霆震怒的时刻,迟迟不敢相信。

     太医到了。

     青雀本无病症,只是惊忧不安。

    太医留了安神的方子,叮嘱多休息养神。

     霍玥松一口气,吩咐人熬药,便自去做别的了。

     青雀闭上眼睛,竟昏然一眠。

     正午起身,是一同做伴读丫鬟、相伴快十五年的玉莺来看她。

     “你一向身子极好,到底做了什么梦,连安神汤都用上了?”玉莺把饭碗筷子递给她,就让她在床上吃饭。

     “没什么。

    ”对谁,青雀都只能说,“梦罢了,不要紧。

    ” 上午吃得太饱,到现在她还不饿。

    她克制住了两口把这碗饭吃尽的想法,用筷子尖挑起几粒米饭。

     这一切不是梦。

    不是魔障。

     都是真的。

     都是……真正发生过的。

     她垂下眼眸说:“姐姐别担心。

    ” 玉莺看看她,又看看手里的碗。

     一时用过饭,青雀仍欲阖眼。

    玉莺知她精神不好,本想悄悄出去,放她歇息,思索再三,终究伏在她耳边,轻声地、吞吞吐吐说:“你别多想了,好生过吧……咱们娘子,不是那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