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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感已将他吞没,温伏的头压得低低的,呼吸滚烫间,也不知是睡了过去还是晕了过去,意识就此模糊了。

     朦胧间好像有个黑影停在了他面前,温伏想要睁眼,可灵魂像被禁锢在了身体里,拼尽全力也无法抬头。

     他听见一声叹息,额头覆上温暖的触感,接着身体盖上了一件外套,随即被人抱起来,不知要往哪里去。

     温伏的鼻子灵得很,虽然眼睛睁不开,可他在对方靠近的第一秒就闻出了费薄林的气息。

     他费力地发出一声低吟,把脑袋往对方身上蹭了蹭。

     再醒来就是昏暗的车上,天俨然黑了,温伏躺在后座,枕在谁的腿上。

    兴许是怕温伏被颠下去,那人始终用手搂着他的身体,另一只掌心垫在他的后脑下,免得他枕得不舒服。

     晚高峰时间段,司机在路上时走时停,费薄林注视着前方,微微蹙眉,车窗外各色灯光在他脸上闪过,温伏抬眼时正看到他紧绷的唇角。

     喉咙里火辣辣地烧得厉害,温伏试着开口,发不出半点声音。

     听说人烧到了一定地步就会变成傻子,小时候发烧他也时常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可他很想知道现在的一切是否又是幻觉。

     于是他悄悄抬起手,伸出食指,冰凉的指尖熟稔地摸到费薄林下巴处那个细小的伤疤。

     经年的疤痕有微微不平的触感,温伏在漆黑的车厢里目光有些失焦,指腹贴合着那一块皮肤,全凭感觉在疤痕上来回摩挲着。

     他的指尖挨上费薄林下巴那一瞬,对方已然僵住。

     先前光顾着车流的速度,费薄林全然没注意到温伏的醒来。

     大概是不愿意把焦灼的情绪传递给温伏,费薄林的眼神在这一刹柔和下来,如水般平静地垂下眼看向温伏,接着他试着把手从温伏的脑袋下抽走,握住温伏抵在他下巴上的指尖按回怀里。

     “医院就在前面。

    ”费薄林的手放在温伏头顶,拇指一遍一遍擦过他的额头,声音很轻很缓和,像只有温伏能听见,“再等一会儿,就快到了。

    ” 温伏懵懵懂懂地“嗯”了一声,微弱得跟蚊子叫没区别。

     费薄林五指修长,足够把温伏整个手掌包在其中。

    温伏被一股久违的气息裹住,那是十年前窝在费薄林亲手给他铺好的被子里才有的归属感。

     他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呓语似的跟费薄林打商量:“薄哥……不吃药好不好?” 这点动静在费薄林眼里只是温伏无声地用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往他腰上顶了顶而已,完全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理了理温伏额前的碎发,免得发梢扎到温伏的眼睛,理完了就继续盯向前方路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