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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式思考中,没听到敲门与脚步声。

     “饿着肚子,还在一个人头脑风暴?”那声音很有磁性,如同美酒佳酿,一开口故事感就来了。

    声调的高低、语速的快慢、节奏的缓急,都让人感到舒服,甚至麻苏苏的。

     何意羡肩上多了一件大衣。

    回首看,是这家律所的创始合伙人何峙,国内刑事诉讼当之无愧的第一人,载誉钱伯斯BAND1,汤森路透ALB、LEGALBAND年年双料霸榜。

    即便不论成就,哪怕单纯说外形条件上,他也实在是风度过人,任何男性看他的目光,总是向往与自卑相交织的。

     何峙是他的老师。

    同姓只是因为本家而已,但坊间常常谣传亲缘关系,可能以其别无二致的庭辩风格、紧随其后的国际排名与同等狼藉的声名。

     律师是个极度需要信任的行业。

    你穿得破衣烂衫的,我怎么放心把几个亿的案子交给你呢?所以,不难看出,何意羡的衣品承袭自他的老师,如今这等瑰姿,拜他教得知其然。

    此时却不披他衣服,嗯了一声,继续凝神沉思。

     何峙笑笑依旧暇谐,坐下来,看了他忙碌的背影一会,才道:“人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的履历。

    想明白了就不会患得患失。

    ” “别打哑谜,别灌鸡汤。

    我的履历没有输字。

    ”何意羡斩钉截铁,“你的耳报神那么不灵?听说我上半场出洋相,没听说我下半场扳回一城了?” 与何意羡的飞扬跋扈相比,何峙显得含而不露,谦以自牧。

    他早已不需要已别人眼光,而正是越没有高贵感的人才想高人一等。

    何峙点点头:“我知道,你遇到一点小麻烦。

    ” 不是小麻烦。

    虽然暂时没有掀起轩然大波,但律所的危机公关部已经闻风而动,自有人比他自己更关心何律师的前途和名望。

    一整个品牌中心如同惊弓之鸟,这个点他们也还没下班。

     啪一声。

    何意羡的铅笔尖突然断了。

    何意羡仍貌似心无旁骛地写了下去,一边道:“业精于勤荒于嬉,这事赖不着他,是我偷懒了,没怎么准备。

    ” 何意羡转身和他对视,好整以暇地笑了笑:“二审会按照我的步调走,一步都不会乱。

    我看他们检方再怎么翻,蚂蚁的挣扎,蝼蛄的呐喊,很重要吗?” “嗯,你说不重要,那就不重要了。

    ”成熟也就意味着分寸,何峙笑了笑,如果他愿意,可以将慑人的气场完全收束,只是一个俊雅随和的长辈罢了,“你的辩护思路很好。

    从证据的可信度入手,你能做得更多,走得更远,你一直也知道。

    ” 何意羡打断了他:“我不作伪证,以前没作过,以后也不会作。

    这是底线,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