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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褚知白住的公寓里,阳台差不多也是这般光景。

     那时候戴岚爱玩,褚知白也是,两个人清醒的时候就分头搞学习,搞完就喝酒。

     学校和家附近的酒吧逛腻了之后,便开始在家喝。

    各式各样的基酒买了好几波,全摆阳台的架子上,到了晚上就边调边喝。

     戴岚觉得自己之所以能和褚知白成为好朋友,除了脾气对胃口以外,主要是因为大家都真的能喝。

     他俩当时能形成一种不用言说的默契,各自安安静静地占据阳台一角,自己看自己窗前的风景,谁也不开口讨人嫌。

     戴岚申的是phd,挣的那点钱全用来喝酒了。

    褚知白是个富二代,在花钱上比戴岚要大手大脚得多,生活费一到手就先喝掉一半,能不能支撑住剩下的日子以后再说,反正这俩人从来没缺过赚钱的法子。

     戴岚是在数据科学与信息科学这门课上认识的褚知白。

    褚知白比戴岚小两岁,读的经济学硕士。

    都是需要搞数理统计的专业,俩人恰巧选了同一门课。

     Datascienceandinformationscience这门课亚洲面孔不多。

    一句话都没听懂的褚知白一下课就拦住了戴岚,寻思大家都是中国人,聊会儿汉语吐槽一下课程求个共鸣。

    谁成想全听懂的戴岚像看弱智一样看着他。

     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褚知白像个腿部挂件一样,狠狠地抱住了戴岚这个大佬的大腿。

     回国后,戴岚基本上和褚知白断了联系。

    倒不是发生了什么,单纯是因为没有联系的必要。

    有些感情不是常联系就能升温的,同理也有些感情不是不联系就淡了的。

     戴岚研究亲密关系很透彻,他始终觉得无论什么关系也抵抗不了时间。

    就像亲人会去世,朋友会分别,没有人会一直陪伴着另一个人。

     就因为这个,褚知白总说戴岚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毕了业就潇洒回国了,留下他一个人待在孤独的美利坚,跟个留守儿童似的。

     戴岚生病的事没瞒着他,不回人家消息,总得给出个理由来。

    一早就和他说了,但当时褚知白听了之后,一没惊讶二没安慰,像听到“我感冒了”一样,直接接受了,压根没当回事。

     戴岚总觉得褚知白早就猜到自己生病的事。

    在美国的时候,褚知白就明里暗里吐槽过好多次,说戴岚有搞数据的天赋,把这天赋用来去搞金融,早就发家致富奔小康了,做社会学研究着实委屈。

     在褚知白眼里,戴岚的抑郁根源全在社会学,任何偏哲学的知识都是加重痛苦的催化剂。

     褚知白说的不无道理,但像他那样完全用理性经济人的思维去衡量每一件事的利弊与得失,戴岚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