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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失控。

     “白天如果控制不住情绪的话,吃片劳拉吧。

    ” 宋意的声音在脑子里响起,像是寺庙里的钟声,在洗涤着一切的罪恶。

     头特别痛,脑子里浑浊和清醒对抗着,从听觉上的钟声和梵音,到视觉上的佛光,戴岚烦闷地抬起手盖在了眼睛上。

     他一点都不想在这种状态下想到宋意。

     可现在明明是黑天,月亮仍然被悬在高空。

     药片被戴岚倒出来一大把,手掌没握住的白色药片全都洒在了地上。

     每一粒都是相同的,白色的扁圆状。

     戴岚的视线是模糊的,头脑是昏沉的,大口喘气时脖颈上的血管狰狞出忧郁的紫色。

     他分不清到底哪片是劳拉,哪片是VC,哪片是锌片。

     累了,也懒得去分了,随便挑了三片扔进了嘴里,又一次地没用水,直接吞了下去。

     这回他尝不到味道了,之前干呕时胃里泛出来的酸水把舌头都苦得麻木了。

     戴岚裹着被坐在床上,麻木地低头,看撒了一地的药片,又麻木地抬起头,隔着窗帘望向窗外的月亮。

     还没到十五,连月亮都是不圆的。

     戴岚想把月亮摘下来,单独藏在瓶子里,再偷梁换柱,把药片挂到天上去。

     如果能换的话,戴岚不知道,是不是以后就只有自己能看到药瓶里的月亮;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后每次情绪失控,只需要看一眼天上的药片就会好起来。

     月亮,是一个太美好的意象,远比药片能够带给人希望。

     但留给戴岚矫情的时间并没有很多。

     刚吃的三片药下肚后没多久,他就感到肠胃全都痉挛到了一起,胃像是被瓶口粗的麻绳敷衍地系了个死结,搅得五脏六腑没有一处是安稳的。

     戴岚知道自己胃不好,肠胃炎是老毛病,每次犯病不疼上两三天是可能好的。

     “要是坚持不住了,别自己撑着,记得找我。

    ” 去找宋意。

     这是他仅存的求生意识。

     戴岚撑着身子拿起手机,叫了个网约车,估摸着车到达的时间,在睡衣外面套了件大衣就下楼了。

     不下楼不要紧,这一出门,冷风顺着后背往上吹,戴岚本就身上冒着汗,现如今连走路都是飘的。

     上车后,戴岚报了手机尾号就捂着胃靠在座椅上一动不动了。

     司机是个热心肠,一看就知道这八成是胃病犯了,絮絮叨叨地把自己喝茶的大水壶放到了戴岚怀里。

     “小伙子抱着它暖暖,胃疼也不知道多穿点。

    年轻的时候注意点,别总喝酒吃外卖,要不到老了都是一身病。

    你们这代人啊,身子可大不如我们这一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