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错位之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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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门滑开时发出的柔和“叮”声,此刻听在卡尔文和安娜耳中,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冰冷。

    门外,是基地深处那条熟悉的、灯光略显惨白的合金走廊。

    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吹拂着干燥、无味的气流。

    走廊墙壁光滑冰冷,反射着顶灯均匀的光芒,一切都显得那么“正常”,正常得令人窒息。

     玩家B第一个迈步走了出去,脚步带着一丝被孤立后的烦躁和急于摆脱身后诡异气氛的迫切。

    他几乎是头也不回地径直向前走,仿佛要将刚才电梯里那场莫名其妙的集体“癔症”甩在身后。

    卡尔文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种世界观崩塌的眩晕感中抽离,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跟上。

    安娜需要扶着冰冷的墙壁才勉强站稳,脸色依旧惨白如纸,眼神空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颤抖。

    迈尔斯几乎是拖着脚步,眼神涣散,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嗫嚅着什么。

     只有陈默,这个平日里存在感不高、习惯性将自己置于观察者位置的法医,落在了最后。

    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急于离开这个刚刚发生“不可能之事”的金属盒子,反而在踏出电梯门后,停下了脚步。

    他的目光没有看向前方队友的背影,也没有投向走廊深处,而是死死地、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钉在了玩家B的右臂袖口上。

     B的防护服是深灰色的,材质坚韧耐磨。

    此刻,在他右小臂靠近袖口的位置,有一小片深色的污渍。

    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那污渍并不算特别显眼,尤其是在经历了电梯里那场血腥“幻觉”之后,一点污渍似乎微不足道。

     但陈默的心脏却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

     他的呼吸下意识地屏住了。

     那污渍的形态……不对。

     在电梯里,当安娜扑到浑身是血的B身边,撕开他胸前的防护服时,陈默的视线曾短暂地扫过B的右臂。

    他记得非常清楚——或者说,他相信自己记得非常清楚——那片袖口上的血迹,是呈放射状溅射的。

    像是一小朵扭曲的、边缘毛糙的暗色花朵,有几道细长的血丝甚至甩到了防护服的手肘部位。

    那是典型的、在巨大冲击力下,血液从口鼻喷溅到手臂上的形态。

     然而此刻,玩家B袖口上的那片污渍,形态截然不同。

     它更像是一块不规则的、边缘相对清晰的晶壤。

    深色从袖口接缝处向上浸润,形成一片相对均匀的深色区域,没有明显的放射状喷溅痕迹,更没有延伸到手肘的血丝。

    就像是……有人不小心将一块沾了深色液体的抹布,用力按在了袖口上,然后拿开留下的印子。

     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

    法医的本能和对细节近乎偏执的关注,让他在那场混乱的“濒死救援”中,依然下意识地捕捉了关键视觉信息。

    而现在,现实与记忆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偏差。

    B的身体状态被“回溯”修复了,衣服也“完好无损”,但衣服上的污迹却改变了形态?这微小的、几乎会被所有人忽略的细节,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完美回溯”的假象。

     “老周…”陈默的声音不高,带着一种压抑的干涩,在走廊单调的嗡鸣中显得有些突兀。

    他叫住了走在前面、同样沉默不语的工程师老周。

     老周停下脚步,转过头,脸上还残留着电梯事件带来的惊魂未定和深深的困惑。

    他顺着陈默的目光,也看向了玩家B的袖口,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他显然也注意到了那点污渍,但还没意识到陈默所指的关键。

     陈默没有解释,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B的袖口,又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锐利的探究,仿佛在审视一个出现了无法解释裂痕的证物。

     老周的目光在陈默异常严肃的脸上停留了几秒,又再次聚焦到B的袖口,仔细观察着那片污渍的形态。

    他并非法医,对血迹形态没有陈默那样专业的敏感,但他拥有工程师对结构和状态的直觉。

    他也隐隐觉得那污渍的形态……似乎和记忆中电梯里惊鸿一瞥的画面,有点对不上号。

    一种更深的寒意爬上他的脊椎。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