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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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他去了南极门户,世界的尽头乌斯怀亚,去挪威看了极光,去了耶路撒冷,去了莎士比亚的故乡,去土耳其乘坐了热气球……但他还是一天比一天更加情绪低落,眼前时不时还会出现扭曲割裂的色彩斑块,逃避不是办法,他竭尽全力调整,回来以后却突然变得很亢奋,直升机滑翔伞攀岩深潜……各种极限运动轮番上阵,受伤几乎是家常便饭,身体的痛楚反而能换取到情绪片刻的舒缓,他从不畏惧,潜意识里甚至在渴望……死亡。

     谢鹤逸分明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越变越硬,他像是走进了一间全封闭的玻璃房子,被无形之中切断了和这个世界的所有情感联系。

     直到,他在赛车俱乐部开车,失控将油门踩到最大,速度过快冲出跑道,发动机起火前一刻,被冲上来的救援人员拖出来,没有人敢说他是故意的,但谢晚虞终于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她找了心理医生,但没有用,即便能确诊他就是有情感障碍和自毁型人格障碍,就连成因和导火索是什么也很清楚,他甚至不抗拒治疗,非常配合地服药做咨询,却收效甚微。

     他的情况一天比一天更糟糕,经常一整天不吃不睡不说话。

     人只有在没有希望的时候才会诉诸于莫须有的东西,比如哲学,比如宗教,比如神明 谢晚虞带他去五台山听寂空大师讲经,布道了生死,解其桎梏,自此打开了他修行出离心之路,孟臾的出现简直是神来一笔,本来完全没有当回事的无稽之谈,到头来竟然成了他全部的情感投射。

    又或许,他一直期待着在当时泥淖般的生活里能够照进一束光来。

     “从国外回来以后,我接触了佛法,接着……你就来到了我的身边,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 他说得如此轻描淡写,孟臾却很清楚从他嘴里承认这些有多难他强势地从过往伤痕中蝉蜕而出,不再需要情绪的波峰和波谷,固执地将其恒定在一条坐标轴上,本来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能轻易撼动他重新架构起的稳定而自洽的生活和情感模式。

     意外始于自己叛离他的这场出逃 0080起始点 如果早知道这些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同? 孟臾不确定,直到那夜撞车之前,他们之间都还是解不开的死结,或者说之前互相不愿意让步,非要让对方按自己的意思做,是固执地想证明被爱着,谁被谁多爱一点,而现在,同样是爱,让他打败了自己病态的恐惧和偏执的贪心,愿意敞开心扉坦诚地将伤疤和弱点袒露给她看。

     他把剑柄递到自己手里,只要她想,可以尽情伤害他,而他再无还手之力。

     大概是刚才一直盯着烛光瞧,孟臾的视线因为酸涩开始变得模糊,她抬手轻捂了下眼睛,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他可能不太需要,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谢鹤逸自嘲地低笑了下:“可怜我?” 孟臾深知这是他最不需要的,立刻否认,“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