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关灯
自己的话,她大着胆子,伸手去牵住姬稷的手。

     才刚牵一下,就又收回。

    像刚碰过蛇一样,那只手紧攥缩在她的衣袖下。

     姬稷用她牵过的那只手去捞她的袖子,将手递到她面前,他用鼓励稚童的眼神哄她,再多牵一下。

     赵枝枝豁出命般一把抓住他的手。

     姬稷顺势十指紧握,“乖,就是这样,赵姬做得很好。

    ” 赵枝枝浸在姬稷不容抵抗的目光中,两个人对视半刻,姬稷先将脸转开,而后赵枝枝才敢将脸转开。

     手没放。

     一直牵着。

     姬稷心跳得很快,他尽可能平静地引导赵姬接受他。

     倘若他慌了,赵姬会更慌。

     所以他不能慌。

     其实他也不清楚自己有什么好慌的,就是心里有点乱,被赵姬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有些口干舌燥。

     “睡了一整天,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

    ” 赵枝枝不饿,她昨晚吃了那么多樱桃酥,她现在肚子还撑着呢。

     赵枝枝忽然想到,就刚刚沐浴那会,她出恭过三次,这么丢脸的事,是不是已经被他知道了? “兰儿端药给你喝了吗?”姬稷忽然问。

     赵枝枝连忙在脑海中回想:“沐浴后喝过一碗甜甜的汤汁,不知道是不是药。

    ” 姬稷说:“那就是药,怕你嫌苦,加了蜂蜜。

    吃了那个,就不用担心闹肚子了。

    ”他顿了顿,又道:“就算想出恭也无事,会有人将你洗得香香的。

    ” 赵枝枝耳朵都羞红,说话还是有些结巴:“知道……赵姬知道了。

    ” “要是你不想吃东西的话,就看着孤吃吧。

    ” 姬稷也睡了一天。

     但是他起得比赵枝枝早,难得的闲暇,他读完了几卷楚国人撰的新言,练习了几天未做的投石击剑和超距,还和昭明下了一回棋。

     他做完这些,赵姬还没醒,他只好又去画堂找书看。

     这次他没看新言了。

    他找出那些藏在箱子最底下的丝帛画,细细地观赏,以防今夜不时之需。

     想到这,姬稷吃东西的速度变快了。

     他埋头苦吃,即使是用不太习惯的左手拿筷,动作有所迟钝,还是顺利且快速地解决了这顿吃食。

     吃完后,他抬起头,抿着嘴角的油渍盯牢赵枝枝。

     姬稷并不知道,此刻他的眼神比老虎还可怕,炯炯黑亮,像是要将人拆骨入腹吃干抹净。

     赵枝枝眼神慌乱,她太熟悉这种目光了。

     从她七岁起,就有好多好多男人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她不自觉躲开姬稷的注视,被他紧握的手也往外缩了缩。

     姬稷一愣,问:“是不是看孤吃得香,你也想吃了?” 赵枝枝只能点点头,声若蚊呐:“是。

    ” “现在让厨子重新做的话,要等很长的时间了。

    ”姬稷闷声,忽然想到什么,“孤给你做道小食。

    ” 他取过案上用来浇饭的生鸡蛋,还好没有全吃完,还剩了两个。

     他单手打碎蛋壳,用陶碗盛蛋清蛋黄,然后迅速端起案上滚烫的羊乳,浇到碗里,再用蘸着蜂蜜的筷子搅拌羊乳和鸡蛋。

     眨眼间,一道奶泡蛋就做好了。

     “这是殷国的小食。

    ”姬稷将碗递给她,吹开碗里飘出的白气:“既好吃,又填肚,你尝尝。

    ” 赵枝枝端过,吹冷了些,才下嘴吃。

     吃一口,眼睛瑟缩。

     好好吃。

     姬稷察觉到她神情的变化,得意笑道:“好吃吧?不止是帝台有美味佳肴,殷地照样也有,下次有机会,孤带你去殷地看看。

    ” 赵枝枝呆呆应下:“赵姬记下了。

    ” 姬稷看着她将一碗奶泡蛋吃完,少女眼中的恐惧彻底消散,她又重新看他了,手也不再挣扎,乖巧至极地被他牵着。

     擦完嘴用盐水漱完口,两个人该做正事了。

     姬稷一把抱起赵枝枝,问:“最后问你一次,还怕不怕孤?” 赵枝枝埋进他怀中,小声说:“不怕。

    ” “还想和孤共寝吗?” “……想。

    ” “那孤就不客气了。

    ” 黄昏时分,赵枝枝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天甚至都没黑。

     她躺在床上,气息十分平稳,连呼呼喘气都不曾。

    被啾啾就是太子这一事实真相震惊到呆滞的脑子已经缓过来了。

     乱糟糟的心不能再宁静。

     此刻她静静地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心中全是惊叹。

     原来,这么轻松地就爬完榻了。

     一点都不折腾。

     好像都不到半刻钟。

     好开心! 她以后再也不怕这种事了!再也不自己吓自己了。

     赵枝枝觉得她人生中的大事已经完成了,她心里再也没有任何烦心事了,就算有,也仅仅是对啾啾的友爱之情该何去何从的烦恼。

     但这点小事难不倒她,赵枝枝想,等她好好地睡一觉,明天再想吧。

     赵枝枝肚子有点不舒服,她想去如厕顺便洗一洗,但是太子还没有发话,她悄悄转过去看他。

     啾啾……不对,是太子,太子殿下怎么了? 他好像不太高兴。

     他明明闭着眼睛,眉头却紧紧皱起。

    他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像是在睡觉,却不像在睡觉,她觉得他好像要跳起来杀人一样,有点可怕。

     赵枝枝赶紧转回去,不洗了。

     太子低沉的嗓音嘶嘶透出阴鸷寒意:“怎么了?” 赵枝枝吓得连说谎都不会,张嘴就答:“我想去如厕。

    ” “那就去吧。

    ” 赵枝枝松口气,蹑手蹑脚下了床。

     她自己找到恭桶,然后摇了摇铃,等着奴随们进来清洗,顺便替她洗洗。

     其实她想自己洗,但她觉得太子可能不太乐意她这样做。

     她听见他在屋那头喊:“让奴随进来伺候你。

    ” 然后她就照做了。

     赵枝枝洗得香喷喷,没多久,太子也过来了。

     太子也洗得香喷喷,但是她没敢看,她跑出去了。

     赵枝枝重新躺回床上,无事一身轻,两眼一闭,安心地睡觉了。

     姬稷回来时,赵姬已经睡熟了。

    她没有等他,也没有说对他嘘寒问暖,仿佛两个人做完那事,世间其他事她就不在意了。

     姬稷十分不高兴。

     但不是对赵姬,是对他自己。

     怎么会这样? 这样是正常的吗? 姬稷在屋里闷坐许久,有生第一次拿出了龟卜打卦,他念:“打出阳卦,就是正常,打出阴卦,就是不正常。

    ” 打了六次,都是阳卦。

     姬稷不相信。

     他绝不相信这是他正常的能力范围。

     姬稷扔了龟卜,召了医工。

     医工满头大汗,颤颤巍巍尽量将话说得明白些:“男儿初次,确实容易……容易……”后面的话说不出了。

     医工干脆道:“殿下再试一次吧。

    ” 姬稷冷哼了声。

     试一次哪够。

     赵枝枝睡得正香,懵懵懂懂间被人翻了过去,她睁着惺忪睡眼,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她好困,她醒不来。

     困顿的赵枝枝于一刻钟后清醒了。

     她瞪大眼,脸上有汗滴落,那不是她的汗,是太子额头上涔出的汗。

     太子如狼似虎地抱紧她,“赵姬,赵姬……” 这一夜,赵枝枝再也没能入睡。

     天亮的时候,她重重跌回枕上,呜呜求着:“睡觉了……睡觉了……” 太子:“睡吧睡吧。

    ” 赵枝枝若释重负,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她嘴里嘟嚷:“那赵姬……赵姬真睡了。

    ”说完已经睡着。

     短暂的放空后,姬稷回过神,满足喟叹。

     失败乃成功之母。

     定是他太过紧张,所以才会…… 还好还好。

     姬稷往旁看,赵姬玉白的面庞晕红带泪,香汗淋漓。

    他想伏过去亲一亲她红红的唇,才一动身,发现他的头发被赵姬压着了。

     他扯了扯,扯不出来。

    赵姬撅嘴发出闷哼梦呓。

     姬稷不再试图解救他的头发。

    他朝向赵姬那边,手一揽,将她搂入怀中。

     男欢女爱的滋味很好,赵姬的滋味,比天下最烈的酒更醉人。

     他定是醉得不能再醉了,所以才会被她咬了血印出来都不生气。

     会留疤吧。

     他身上还没有留下过什么印记。

     这是第一个。

     因为她也被他弄哭了,所以就不计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