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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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光瞥见霍奉卿面上更红,云知意却分不清他是气是羞。

     她从前完全没察觉,霍奉卿在私下竟还有这样的一面。

     只可惜啊,那个让他脸红心跳的秘密,与她云知意没半点关系。

     她一直都知道。

     —— 回房换过衣衫后,云知意心事重重往官驿饭厅去。

     走到中庭花园,见廊下密密麻麻挤满人,三五成群扎堆闲聊,似乎都没有要去吃饭的意思。

     她疑惑站在原地,有些茫然。

     近前有位陌生少年扭头觑来,热心地解释:“方才官驿小吏说,今日送菜的遇雨延误了,晚饭要迟些才放。

    ” 云知意回他一笑,颔首致谢:“多谢你。

    ” 那少年略显羞涩地低下眼帘,又忍不住好奇:“你是邺城庠学的学子?” 云知意低头打量自己的装束:“这都能看出来?” 她换了不过分惹眼的素青锦,这布料并非邺城庠学学子专用,怎么看出来的? “额心花钿啊,”那少年点了点自己的额心,笑觑云知意,“方才就见好些个你们庠学的姑娘也有类似额饰。

    只你的是金箔云纹,比贴花描的要贵气些。

    ” “原来如此。

    ”云知意恍然大悟,颔首谢他答疑,未再多言。

     —— 云知意双手负在身后,以兴味的目光逡巡廊下众人。

     她小时被养在祖母膝下,住在京中云氏大宅。

    本家同龄孩子多,打打闹闹,偶尔失手也是有的。

     五岁那年,有两位堂兄因故扭打在一处,无意间殃及跟着堂姐妹们在旁看热闹的云知意。

     她被不知谁的扫堂腿绊摔在地,额心正对小碎石杵了下去。

    虽后来用了许多金贵药膏,还是留下了淡淡疤痕。

     小姑娘爱美,年纪太幼也不合适涂脂抹粉,祖母便命人打了几枚精致小巧的金箔云纹给她贴在额心遮痕。

     却不曾想,到了原州入学后,邺城庠学的部分同窗姑娘们竟也学起来,莫名其妙成了风潮。

     不过,同窗们多用鲜花花瓣贴额再描过,以此表明自己与云知意有不同,并非纯然跟风。

     这种小姑娘心思,上辈子的云知意只觉得好笑,如今却觉得可爱至极。

     噙笑恍神间,云知意的目光落在廊下一隅,高高扬起的唇角稍僵,旋即自嘲轻哂。

     那边,霍奉卿面前站着个鹅黄衣裙的姑娘,正眼巴巴仰头望着他。

     都是同窗,云知意怎会不认识? 陈琇,邺城庠学为数不多的寒门学子,常年与云知意、霍奉卿一同霸占同届考绩前三甲。

     上辈子,云知意任“州丞府左长史”三年后,陈琇也成了“州丞府右长史”,两人除了公务没什么交情,在众人口中却莫名被凑成了所谓“原州府双璧”。

     此刻只见霍奉卿说了几句话,陈琇便双手合十,眼唇俱弯。

     十六七岁的少女是正当季的花儿,干干净净的面庞,澄澈见底的水眸,一笑便甜美如盛春莓果,让人心生亲近怜爱。

     云知意用膝盖都能猜出霍奉卿说了什么。

     先前霍奉卿不惜低头服软,在她面前说出个“求”字,刨根问底要知道她的算学答卷详情,不就是为博这小姑娘安心一笑么? “怎么还不开饭?好饿。

    ”云知意有些不耐烦地自言自语,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