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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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又怎会不给你一个了断的机会?” 十方沉默半晌,不知想到了什么往事,轻轻叹了口气。

     延济又道:“去吧,是劫是缘总要面对,躲是躲不掉的。

    ” 十方闻言点了点头,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确实不算是无亲无故。

     既然有亲有故,出家前去拜别一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几日后,宫里的人来清音寺进香,十方朝他们提了要进宫一事。

     来人中那管事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公公,名叫裕兴。

     裕兴为人还算机敏,但饶是他见多识广,骤然听闻十方要回宫,也不由怔了一瞬,险些没接上话。

     “您就是……十方师父?”裕兴望着眼前的十方,只觉此人气质出尘,长相俊美,尤其那双眼睛宛如深潭,不笑的时候带着几分清冷之气,便像是话本里那不近人情的谪仙一般。

     也不怪裕兴觉得十方“不近人情”,这几年他每个月都会奉命带人来清音寺进香。

    他们名义上是来进香,但每次都会依着吩咐,朝寺里的人询问:“十方师父可安好?” 可他一连问了许多年,却从未见到过十方的面。

     裕兴对十方唯一的了解就是:此人似乎与太子过节颇深。

     至于那过节深到什么程度呢? 有一年太子突然发落了两个宫人,着人割去了那两人的舌头,又让他们在宫人每日必经的路口跪了三日三夜,以儆效尤。

    而那两人被发落的原因,据说只是提了十方的名字,被太子听了个正着。

     自那以后,宫里再也没人敢提过十方。

     尤其当着太子的面,他们恨不得带“十”和“方”的词语都要避讳一番。

     所以,裕兴听闻十方要跟着他进宫,当时人就傻了。

     不是他不愿意,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公公若是不便,就算了。

    ”十方倒是不怎么坚持,他想了想又道:“不然我写封信,劳烦公公帮忙转交给太子殿下。

    ” 十方心想,他此番回宫本就是想给太子提前打个招呼,一来也算是给那晚的噩梦一个交代,二来他自己也能心安理得一些,免得念及少年梦中那质问,总觉得愧疚。

     谁知裕兴听闻十方让他给太子捎信,吓得险些跪下。

     就算这信拿到了宫里,谁敢去朝太子身边送? 不怕被剁了手或者砍了脚? “十方师父……奴才倒是偶尔会在御前伺候,若是给陛下传信,倒是方便些。

    ”裕兴开口道:“太子殿下乃国之储君,奴才……” 十方闻言一怔,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了。

     他一个在寺庙里修行之人,随随便便给太子传信,确实不成体统。

     “那便劳烦公公给陛下和皇后捎句话吧,就说十方近来很挂念他们。

    ”十方道。

     裕兴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只要不给太子传话,怎么都好说。

     十方转身正要告辞,突然想起了什么,朝裕兴问道:“太子殿下这几年性情如何?” 裕兴闻言面色不由一白,他是万万不敢在背后议论太子殿下的,更何况是当着十方的面。

     “太子殿下……性情宽仁,乃我大宴百姓之福。

    ”裕兴开口道。

     十方闻言不由松了口气,“性情宽仁”便好,看来和他梦到的不大一样。

     当日,裕兴回宫后便将十方的问候转达了。

     他自以为万事大吉,可没想到刚当完值出来,便在回廊下撞见了他生平最怕的人。

     “奴才给太子殿下请安。

    ”裕兴恭恭敬敬朝对方施了个礼。

     对方不开口,裕兴便一直立在那里不敢动,他垂着头看不见太子神情,却能感觉到一道带着寒意的视线正落在他身上。

     “听说他要回宫,你没允?”太子淡淡地道。

     他那语气倒也不怎么骇人,可裕兴还是被吓得手脚冰凉。

     “奴才……奴才……”裕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太子磕了个头道:“奴才该死!” 他实在不知太子是想夸他拒绝的好,还是想怪他……既然不知,那最好的选择就是不正面回答太子的问话,反正先谢罪准没错。

     太子沉默了半晌没做声,裕兴不敢抬头,但他方才那如芒在背的感觉似乎淡了些,想来是太子殿下收敛了落在他身上的目光。

     “他可有问起孤?”太子问道。

     “回殿下……他问奴才,殿下近年来,性情如何?”裕兴答道。

     太子闻言眉头微微拧了拧,声音带着几分冷厉,问道:“你如何答的?” “奴才……奴才说,殿下性情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