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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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里来了。

     先是要求并子将京野在贝娜喝酒的钱分开两张十万以下的发票,然后便对她说道:“上次说好的事,没忘吧?”很明显托她开发票的事只是他的一个借口,他对那天酒后的戏言竟没忘记,并子心里委实有些感动。

     那以后京野又来了两次电话,第三次时并子终于答应他一起出去吃饭了。

     说老实话对这么一位年近五十岁的男人,并子心里是有点犹豫不决的,但想到京野是一家颇具规模的日报广告代理公司的专务,心里才有些愿意了的。

     连着一起吃了好几次饭,一个半月后,并子终于投入了京野的怀抱里。

     当然,并子要想拒绝是完全可以的,但离婚两年了,又没有称心的男友,与以前的丈夫相比,京野又十分具有男人气度。

     “为什么找上我这样的女人的呢?” 关系亲密后,并子有一次问京野,京野于是淡淡地笑着道:“你的老实、正派使我喜欢上你的呀!” 本来京野是喜欢正派的女人,想想贝娜的老板娘也是一位很是正派的女人。

     关系亲密后,京野每月给并子二十万的零用钱,于是并子便将自己的住处改善了一下,从原来的普通住宅搬入了涩谷附近高级的公寓里。

     每月二十万算多还是算少,并子心里也不知道,但想想自己容貌一般,又离过婚,年龄也已三十了,所以还是感到心满意足的。

     当然,在酒吧里干的女孩,每月三十万、四十万的,过着十分奢侈生活的大有人在,并子既不认为自己比她们高贵,又不想与她们进行攀比。

     京野身体矮矮粗粗的,说话也不太讲究辞令,但心地却格外善良,精神也十分饱满。

     以前,并子接触的男人都是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与他们相比,京野各方面就要稳重得多,就是做爱也给人一种尽情尽心、淋漓尽致的充实感觉。

     然而,真正与京野相好后,并子才发觉京野实在是太忙了。

     广告代理店的工作,必须会见各种各样的人,每天一刻也不得安静。

    贝娜的店里他是很受欢迎的常客,但大多数是为了应酬,所以在京野看来,他去贝娜什么的店里,简直是一种严重的身心摧残。

     因此,星期六他来并子公寓,住上一晚,第二天下午是必定要回家去的。

    照他的说法,每星期只有这星期天的晚上,他才能在家里吃上一顿安稳饭。

     因为每月从京野那里拿了钱,所以并子便将自己公寓的钥匙交给了他,但他来以前还是会先电话征得并子的同意的。

    平时也会夜里喝得醉醺醺的,突然闯到并子公寓来,但他绝不会讨人厌,只是休息上两三个小时,天亮之前是必定要赶回家去的。

     并子知道京野有妻子,还有一位读大学、一位读高中的两个孩子,但她从来遵守不涉及京野家庭之事的原则,不去打听他家里的事情。

     不管怎么相亲相爱,京野是京野,他的家人是他的家人,京野在自己身边时待自己好就可以了,并子一直是这么对自己要求的。

     “真想与你在一起生活呀。

    ” 京野时常会这么在并子面前嘀咕,但并子从来没将此话当真的。

     交往日子久了,才发觉京野其实是个性格十分懦弱的人,他是没有魄力抛弃自己的家庭的,当然并子压根儿没有想过要与京野共同生活在一起。

     就像现在一样,保持原状,两个人想见面时见见面,相互保持一定的距离,只将自己美好的一面暴露给对方。

    这样是最理想的了。

    天天住在一起,各自的丑陋面暴露无遗,这样便会相互产生失望、不满的。

     已经有了一次失败的婚姻教训,并子对结婚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并子的想法,京野也非常赞赏。

     发展到了情人的关系,便逼着男人结婚,吵着要男人抛弃他的妻子,这种事情并子是不会做,也不屑做的。

     对男人来说,她真是个十分通情达理、温柔忠厚的女人。

     可是,并子当然也是有着她自己的愿望的。

     她不要求男人与她结婚,却要求男人在与她交往时要感情专注,每星期见一次面,希望一起去好一些的餐馆就就餐,去酒吧调节一下情绪,去电影院或者戏院放松放松心情。

     再希望两个人找个时间开车出去兜兜风,或者去什么地方旅游一次。

    京野有空的周六晚上,当然是希望浪漫风流一下的。

     除了这些希望,并子可以说是别无他求。

     确实,最初的阶段,京野是经常带并子活动于银座的餐馆,横滨的中华街甚至京都一带的,可两年过去,渐渐地带她出去的次数便减少了。

     特别是最近一年,周六来并子处也只是吃了晚饭,看一会儿电视便睡觉。

     而且睡觉时连衬衣也不脱,呼噜打得震天响,全无一丝一毫的浪漫风流可言。

     有时,并子主动挑逗他,他竟只是一味地推诿,没有一点的热情。

     对此,并子很是不满,京野也不是心里不知道。

     只是这一两年来,京野公司也不像以前那样景气,去贝娜喝酒的次数也不那么频繁,酒吧的账也没有以前那样付得爽快了。

     “不要紧的。

    ”京野本人还是嘴里逞强,可实际上今年秋天的酒账已拖了三个月,并子不得不为他垫付了不少。

     公司不景气,京野身心都十分疲惫,这并子都心里有数,但他这么来了只是吃饭、看电视、睡觉,并子的住处便纯粹地成了他休息的地方了。

     这样一来,并子便成了一位在家服侍工作劳累丈夫的妻子了。

     本来作为情人,追求的是与家庭生活完全不同的一种富有生气、浪漫的生活。

    可现在这样,还谈得上什么情人呢? 看来京野对并子有些厌倦了,所以便显得无所谓了。

     起先不管怎么累,两人每月一次总是得去外面吃饭的,可现在连这也嫌烦了。

    而且,最使并子感到不如意的,便是京野每星期六来自己这里过夜,对家里却谎称是公司里工作忙。

     这是并子听与京野十分相熟的朋友无意间说出来的,并子一下子感到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当然,作为男人在外面与别的女人过夜,对家里是要说些谎话的,这并子也是理解的,但京野的这一举动却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他对自己的家庭还是十分在意的。

     对京野老是对家里说谎,并子感到他十分卑劣,同时对他不对家庭说谎就不能与自己在一起又感到十分可悲。

     好有气度、好有魄力的长者,竟也是一位拘泥于家庭的泛泛之辈。

     “真没想到呀!” 并子不由得深深地叹起气来了。

    对她的叹气,京野是不会知道她其中的真正含意的。

     “我家的那位,大大咧咧,不会发觉我的事情的。

    ” 有时候,京野还会这么存心在并子面前卖弄。

    听了这话,并子的心里更是加速了想与他分手的念头。

     不过,这次突然使并子与他挑明的理由倒完全是另外的一些原因。

     这说出来也许是件小事,可实在是促使并子决心与他分手的大理由。

     上星期三,与往常一样,京野住在了并子的公寓里。

     照例是一脸的疲惫,吃了晚饭,看了会儿电视便上床去了。

     并子洗了澡晚了一会儿,走到卧室里见京野已经睡着了,直到翌日清晨京野才似乎有了些精神,抱着并子想要求欢。

     碰巧,并子生理还没完全干净,所以便忸忸怩怩的不能尽情尽意,可京野倒是不在乎,例行公事似的完事后,便接着又睡,一直睡到过了晌午才起床。

     起床后,看了会儿喜爱的围棋比赛节目,便准备着要回家了。

     这几年,京野就像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