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香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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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她便是高兴的。

    他官场上周旋,人前总是笑模样,只是欢喜不达眼底,那笑容就像面具似的覆盖着,是戴给别人瞧的。

    应酬活人不胜其烦,如今对着狗,倒着实笑得开怀。

     她走过去拿脚尖勾了勾:“整日吃了便睡,自然要胖的。

    你瞧它,最是个人来疯的狗脾气,粘上了撕不掉的膏药。

    给了它好脸子,下回见了你不知要怎么样呢!” 容与啧啧逗弄俏奴,笑道:“且叫它乐,狗也学得人腔人调,怪好玩的。

    ” 他坐在圈椅里,微探着身子,手臂伸得长了,露出腕子上系着的一道长命缕。

     知闲和他是两姨表亲,定亲前虽不是常在一处,但好歹自小相熟的。

    他的习惯她知道,从不爱在身上妆点那些玩意儿,如今袖子下藏了五色丝,令她大感讶异。

     厨房里的仆妇鱼贯进来,两人一组抬着扁担,扁担折中的地方故意留了两块高高凸起的疙瘩,中间正好卡住大红食盒的提袢,这样固定住了不至于弄洒酒菜,并且抬得又平又稳。

     容与喜静,有他在的地方,所有人连走路都得放轻步子。

    七八个伺候用餐的婆子丫头鸦雀不闻的张罗好了,又蹑手蹑脚地退出了明间,偌大的厅堂里便只剩他们两个。

     知闲携了斟壶来敬酒,他就势抬了抬壶嘴,笑道:“今儿酒喝得够够的了,到家就歇歇吧,眼下还烧心呢!改天我缓过劲来咱们再痛饮三杯。

    ” 知闲听了也作罢,转而去给他舀白果粥,边道:“在外应酬最是辛苦的,自己还是多留神,能不喝就不喝吧,到底身子要紧。

    你才刚说的节礼的事我听姨母说起过,老夫人心里总别扭着,我倒是没什么。

    抛开了婚约这一层,咱们还是娘家亲眷,父亲母亲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哪里就会责怪你。

    ” 容与唔了声:“等看了日子咱们一道回去,只怕姨母舍不得你,你要在家小住也使得,等住够了想回府来,我打发人过去接你。

    你不说我也知道,因着阿娘爱热闹,你心里想家不好意思提起。

    眼下还有些时候,要是愿意就在叶府住阵子,趁着婚期未到,多在二位大人跟前尽孝吧!”他喃喃说着,一派体贴入微的架势。

    夹起醋熘笋丝尝了口,也往她碟里布了一筷,“这个腌得好,比上趟在阿娘那里吃的入味,你尝尝。

    ” 知闲尚未改口,他和她说起老夫人一口一个阿娘,俨然已经把她当成了房里人的模样。

    她有些羞涩,这么促膝说话,真有些夫妻絮语的味道。

    女孩家心肠软,之前怎么怨他,到现下什么都忘了。

    转念想想,自己又替他开脱起来,他好容易做到了京畿的镇军都督,怎么能同别人家不入流的芝麻小官相提并论。

    许是虚荣作祟,她也盼着自己的夫君封侯拜相,只是有一得必有一失,既然要得功勋,牺牲些儿女情长是在所难免的。

     不过他要打发她回叶府去,她却不怎么愿意应承。

    将军夫人的位置在那里空着,她对自己一向没有太大自信,就算已经订了婚,她还是止不住地疑心,像是一转头,这把交椅就会落入别人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