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血火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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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水拍打船板的声响在幽闭的地下空间里格外清晰。

    顾长安握桨的手指节发白,右肩的伤口随着划船动作不断渗出鲜血,将青灰色的衣料染成暗红。

    灯笼昏黄的光在水面投下摇晃的倒影,照出他眉骨上未干的血迹。

     "一入宫门深似海…"他低声念着桨上的刻字,眼前浮现永宁说这话时微蹙的眉头。

    那日她穿着杏色襦裙站在梨树下,指尖捻着花瓣说:"父亲总说宫墙里的女人,就像这落在砚台里的梨花…" 木船突然撞上硬物。

    顾长安抬头,发现船头已抵住汉白玉拱桥的基座。

    桥身雕刻着繁复的缠枝纹,栏杆上十二只石狮口中衔着夜明珠,将整座桥照得如同白昼。

    他伸手触碰最近的那颗珠子,指腹传来异常的温度——这些明珠竟都是温的。

     拱桥正中立着块无字碑。

    顾长安走近时,碑面突然浮现水波状纹路,渐渐凝成两句诗:"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字迹娟秀如簪花小楷,与永宁批注《霓裳》舞谱的笔迹一模一样。

     "永宁来过这里。

    "他抚过诗句,在"惘"字处摸到细微凸起。

    用力按下后,碑底弹出个暗格,里面躺着半页残破的舞谱,正是《霓裳》第七叠的片段。

    谱边朱批:"子时三刻,羽调商音"。

     远处突然传来重物落水的声音。

    顾长安迅速藏好舞谱,伏在栏杆向下望。

    暗河上游漂来几截断裂的绳索,水面还浮着半块青铜面具——是杨忠的。

    他眯眼看向来时的方向,石室崩塌的烟尘仍未散尽。

     "老东西没这么容易死。

    "顾长安撕下衣摆缠紧肩上,抬脚迈向拱桥另一端。

    朱漆宫门近在咫尺,门上铜环的孔雀纹在夜明珠映照下泛着诡异青光。

    他伸手欲推门,却在触及门环前猛地收手——铜孔雀的眼睛正在渗血。

     一滴、两滴…暗红的血珠顺着门缝滑落。

    顾长安后退半步,横刀出鞘的瞬间,宫门突然自动开启条缝隙。

    浓烈的檀香混着腐臭味扑面而来,门内传来环佩相击的清脆声响。

     "顾卿别来无恙。

    "门缝里飘出个沙哑的女声,每个字都像钝刀磨过青石,"二十年了,你终于来赴约。

    " 顾长安的刀尖微微发颤。

    这声音既像被砂纸磨过的杨玉筝,又带着永宁说话时的尾音上扬。

    他深吸一口气,用刀鞘顶开宫门:"何人装神弄鬼?" 宫门洞开的刹那,数百盏长明灯同时亮起。

    顾长安被强光刺得眯起眼,待视线恢复,只见殿中央站着个戴金丝面纱的女子。

    她穿着褪色的霓裳羽衣,发间凤钗垂下的珍珠帘遮住半张脸,露出的脖颈皮肤布满蛛网般的红痕。

     "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