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夜雨叩柴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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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墨几乎是拖着脚步回到他那间破败土屋的。

     怀里抱着的那一摞东西,比他想象中更加沉重。

    最上面是族长陈老拐新给的几本空白册子,纸张粗糙,带着新纸特有的生涩气味。

    下面,则是几捆用麻绳草草捆扎的、散发着浓重霉腐味的旧村志。

    纸页泛黄发黑,边缘卷曲碎裂,像被岁月啃噬过的枯骨。

    虫蛀的孔洞密密麻麻,细碎的纸屑随着他的脚步不断簌簌掉落,在泥泞的小路上留下一条断断续续、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这不仅仅是纸的重量。

    这是陈家村数百年沉甸甸的历史,是无数枯燥生死的记录,更是族长那双冰冷审视的眼睛和祠堂里那无处不在的、来自牌位深处的压迫感。

    它们压在他的臂弯里,更沉沉地压在他那颗茫然、疲惫又充满抗拒的心上。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霉味和土腥气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比外面更暗,更冷。

    他将那摞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历史”小心翼翼地放在那张唯一的、歪斜的破木桌上。

    灰尘被震起,在昏暗的光线下飞舞。

     他疲惫地靠在冰冷的土墙上,大口喘息着。

    祠堂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还缠绕着他,族长陈老拐最后那句“不得有丝毫差池”的警告,如同冰冷的蛇信,在他耳边嘶嘶作响。

    差池?他能有什么差池?他连自己是谁都快要搞不清了。

     夜幕,如同饱吸了墨汁的巨兽,无声无息地吞噬了最后一点天光。

    黑暗彻底笼罩了陈家村,也吞噬了这间小小的土屋。

     几乎是同时—— “呜——呜——!” 凄厉的风声毫无征兆地拔地而起,如同万千厉鬼在旷野中尖啸!它们猛烈地撞击着土屋摇摇欲坠的门板,发出“砰砰”的闷响,像是巨人在擂门。

    破旧的窗纸被风撕扯着,发出“噗啦噗啦”的哀鸣,几个更大的破洞被瞬间扯开,冰冷的、带着雨腥气的风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狂灌而入! “哗啦啦——!” 豆大的雨点紧随其后,狂暴地砸落下来,敲打在屋顶残缺的瓦片上,发出密集如鼓点般的巨响!更多的雨水从瓦片的缝隙、从墙壁的裂痕处无情地渗透进来,滴滴答答,在屋内的泥地上迅速汇聚成一个个浑浊的小水洼。

    寒意,带着刺骨的湿气,瞬间弥漫了整个空间。

     陈墨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惊得一个激灵。

    他摸索着,在冰冷的桌面上找到了火镰和一小截短短的蜡烛头。

    火石碰撞,几点微弱的火星在黑暗中溅起,终于艰难地点燃了那豆大的一点烛火。

     昏黄、微弱、颤抖的火苗在粗陶灯盏里摇曳着,艰难地撑开一小圈可怜的光晕。

    这光晕勉强照亮了桌面的方寸之地,映出那摞泛黄破旧的村志和旁边崭新的空白册页,却无力驱散屋角浓重的黑暗。

    风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