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碎语引遐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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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时间在死寂与风雨的喧嚣中一点点流逝。

    烛火摇曳得更厉害了,灯油似乎快要耗尽,火苗越来越小,光线也愈发昏暗,将他投在墙上的影子拉扯得更加扭曲、模糊。

    冰冷的雨水依旧从屋顶的破洞滴落,在泥地上砸出单调而冰冷的“滴答”声,像是在为他的困境倒计时。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空白的重压和内心的焦灼逼得发疯时——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吱呀”声,毫无征兆地在他混乱的记忆深处响起! 不是屋外的风雨,不是窗纸的哀鸣,而是…木轴转动摩擦的滞涩声响! 这声音瞬间激活了一段模糊的、几乎被饥饿和恐惧淹没的画面—— 那是白天,他去村口那口老井打水。

     饥渴难耐,水桶沉重。

    他佝偻着背,费力地摇动着辘轳那粗糙的木把手,发出“吱呀…吱呀…”的呻吟。

    冰冷的井水打上来,他迫不及待地掬起一捧灌下去,冰凉刺骨,却暂时缓解了喉咙的灼痛。

     就在他喘息着,准备提起水桶离开时,眼角余光瞥见井台旁那棵歪脖子老槐树下,影影绰绰地坐着几个身影。

    是村里的几个老妇人,裹着厚厚的破棉袄,缩在背风的角落,一边纳着永远纳不完的鞋底,一边压低了嗓子,用那种特有的、带着神秘和惊惧的腔调,窃窃私语。

     当时他心神俱疲,只想快点离开,那些零碎的言语如同风过耳,并未在意。

    但此刻,在这极致的寂静和内心的焦灼煎熬下,那些被他大脑自动过滤掉的、如同尘埃般散落的只言片语,却异常清晰地浮了上来,带着彼时井水的冰凉气息: “……唉,这鬼天气,怕不是又要出邪乎事儿……”(一个沙哑、漏风的老妪声音) “……谁说不是呢?老辈人传下来的话,准没错……那云雾山里头啊……邪性!”(另一个更苍老、更含混的声音,带着深深的忌惮) “……可不是!听我太婆说……早年……怕是百十年前了?山里……丢过姑娘!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一个尖细些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被山里的什么东西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