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骤雨歇,惊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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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虚脱感如同沉重的泥沼,将陈墨彻底淹没。

    他瘫靠在冰冷粗糙的土墙上,头颅无力地后仰,意识在胃部的剧烈绞痛、身体的极度疲惫和那终于卸下“任务”的短暂松懈中,一点点沉沦、模糊。

     桌上,那豆大一点、油尽灯枯的烛火,依旧在顽强地摇曳着。

    昏黄的光晕勉强笼罩着那张写满了扭曲字迹的纸页——狰狞的墨痕如同伤疤贯穿其上,“山神”、“活祀”、“新妇”、“安宁”等字眼在暗紫色的墨迹中幽幽泛着冷光。

    旁边,那支沾满粘稠墨汁的秃笔,笔尖朝下,一滴浓稠的墨汁正缓缓凝聚,欲滴未滴。

     陈墨的视线早已无法聚焦,眼皮沉重得如同挂了铅块。

    他只想睡去,沉入无梦的黑暗,暂时逃离这具残躯的痛苦和这令人窒息的世界。

    他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抬起冰冷僵硬的手指,凑近那微弱的火苗。

     指尖传来灼热的刺痛。

    他猛地一吹! “噗——” 微弱的火苗剧烈地挣扎了一下,随即彻底熄灭。

     黑暗,纯粹的、浓稠的、令人心悸的黑暗,瞬间吞噬了一切! 桌上扭曲的墨迹,狰狞的划痕,滴落的墨滴,连同这间破败的土屋,窗外的风雨,远处悲泣的幽灵……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这无边无际的黑暗抹去。

     陈墨的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彻底坠入了无底的深渊。

    沉重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而微弱,身体的痛苦在深沉的昏睡中暂时蛰伏。

    整个陈家村,似乎也随着这最后一盏油灯的熄灭,彻底沉入了死寂的梦乡。

     窗外的风雨,不知何时,竟然诡异地停了。

     那肆虐了整夜、如同万千厉鬼尖啸的狂风,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咽喉,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狂暴砸落的雨点,也仿佛被瞬间冻结,再无半点声息。

     绝对的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浓稠得如同凝固的墨汁,沉沉地笼罩了整个陈家村。

    没有风声,没有雨声,没有虫鸣,没有犬吠,甚至连屋顶茅草上残留的雨水滴落泥地的“滴答”声,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仿佛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空间被剥离了所有的声息。

    整个村子,连同它周围的群山旷野,都变成了一座巨大、黑暗、无声的坟墓。

     每一间低矮的土屋,每一扇紧闭的门窗,都像死去的蚌壳,紧紧闭合着,透不出一丝活气。

    村民们深陷在各自或疲惫、或麻木、或惊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