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畸胎噬母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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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死寂和恐惧的粘稠泥沼中,缓慢地、沉重地向前拖行。

    那间被粗大木杠和冰冷铁钉彻底封死的土屋,如同村落心口一块溃烂流脓的毒疮,无声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寒。

    无形的“十步禁区”成了不可逾越的雷池,白日里村民们下田劳作,目光死死钉在脚下的泥地上,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的牲口,绝不敢向西头投去一丝余光。

    傍晚时分,送饭的仪式成了每日上演的惊悚默剧。

     送饭的差事,如同烫手的烙铁,在几个胆小的妇人手中轮转。

    今日轮到了村南头的李婶。

    她是个老实巴交的妇人,平日里说话都轻声细气,此刻却如同被押赴刑场的死囚,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得几乎无法合拢。

    她双手死死攥着一个粗陶碗,碗里是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米汤,上面飘着两片发黄的菜叶。

    她佝偻着背,脚步虚浮踉跄,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仿佛脚下的不是泥地,而是布满毒蛇的雷区。

    离那土屋还有十几步远,她就猛地停住了,身体因极度的恐惧而筛糠般抖动着。

     她惊恐地、飞快地瞥了一眼墙根下那个黑黢黢的、如同怪物喉咙般的洞口。

    昨天塞进去的硬饼子,原封不动地躺在洞口外的泥地上,已经被夜露打湿,边缘长出了一圈灰绿色的霉点,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和不祥。

    李婶的心猛地一沉,胃里一阵翻搅。

     她不敢靠近,甚至不敢多看那洞口一眼。

    她飞快地蹲下身,颤抖着将手里的粗陶碗放在冰冷的地面上——位置离那洞口还有一臂远,丝毫不敢逾越。

    做完这一切,她如同被恶鬼追赶,猛地直起身,跌跌撞撞地朝着来路狂奔而去!粗重的喘息混合着压抑的啜泣,在死寂的巷子里回荡。

     然而,就在她转身逃离的瞬间—— “哗啦——!” 一阵不知从何处卷起的阴风,裹挟着冰冷的湿气,猛地掠过空荡的村巷!风不大,却带着一股邪性的精准,狠狠地撞在那只刚刚放下的粗陶碗上! “啪嚓——!” 一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响! 粗陶碗被风掀翻,滚落在冰冷的泥地上!稀薄的米汤泼洒出来,瞬间被灰褐色的泥土吸收,只留下一片深色的、迅速干涸的污迹。

    碗身裂成了几瓣,如同破碎的骨骸。

     李婶奔跑的身影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冰锥刺穿了脊梁!她不敢回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被扼住脖子的鸡鸣般的呜咽,跑得更快了,背影仓皇如同丧家之犬。

     翌日傍晚,阴云低垂,空气沉闷得令人窒息。

    李婶再次战战兢兢地来到“十步禁区”的边缘,准备重复那令人心悸的投喂仪式。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无法控制的恐惧,瞥向昨天放置食物的地方。

     破碎的陶碗碎片依旧散落在泥地里。

     昨天那碗被打翻的稀粥污迹早已干涸。

     而更让她瞳孔骤然收缩的是——前天塞进去的那个硬邦邦的、长了霉点的杂粮饼子,竟然……不见了?! 洞口外空空如也! 只有那个黑黢黢的洞口,如同深渊的入口,静静地敞开着。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