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乱世官场,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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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未散,陈子元的靴底碾过积雪,碎冰声里还裹着梅香。

     他攥着袖中婚书的手微微发热,却在望见演武场那面"刘"字大旗时,下意识收了收肩——那抹玄色绣金的旗穗被风卷起,像极了当年在平原郡,刘备第一次将"军师"印信交到他手中时,掌心的温度。

     演武场的点将台被积雪压得发白,刘备正背着手立在台边,玄色大氅下摆沾着薄雪,听见脚步声也不回头:"陈军师这步子,比去年追着元直要《盐铁论》批注时还轻快?" 陈子元拾级而上,见刘备身侧还立着三人——陈宫抱剑而立,宽袖里隐约露出半卷竹简;刘晔捧着铜制地图匣,指尖在匣沿敲出轻响;徐庶则垂眼盯着自己的靴尖,嘴角憋着笑。

     倒是郭嘉最没规矩,斜倚在兵器架上啃胡饼,见他过来,故意把饼渣抖在自己青缎官服上:"子元这耳尖红的,比临淄城新挂的喜灯还艳。

    " "奉孝莫要胡言。

    "陈子元作势要夺他手中胡饼,余光却瞥见刘备转身时眼底的笑意。

     主公眼角的细纹里还凝着霜,可那抹笑却暖得像当年在新野,他第一次献"火烧博望"策时,对方拍在他肩上的那掌。

     "说正事。

    "刘备伸手虚按,积雪从他大氅上簌簌落下,"幽州、吉州刚打下来三个月,城墙还留着袁军的箭孔,百姓锅里却连热粥都喝不上。

     昨日张燕派人来报,乌桓的商队在渔阳被扣了,说是要拿十车盐换人质。

    "他指节叩了叩案上的羊皮地图,"这两个州的主政人选,你怎么看?" 陈子元的指尖在地图上划过幽州的"蓟"字,又停在吉州"代"城。

     刘晔突然上前半步,铜匣在案上发出轻响:"某上月随子龙巡边,见吉州境内有三条古驿道,若能疏通,北可连乌桓牧场,南能接并州粮道。

     只是当地豪族盘根错节,去年袁尚撤军时,还留了二十多个暗桩在代城。

    "他抬头时,眉峰上的冰碴子闪了闪,"若派个生手去,怕是连公堂都坐不稳。

    " "那谁坐得稳?"郭嘉把最后半块胡饼塞进嘴里,含糊道,"元皓(刘晔字)在袁绍帐下当过参军,又跟着咱们打了半年幽州,袁军旧部的账本他能背出七成。

     再说......"他忽然压低声音,"吉州的盐铁官印,可还在袁氏旧臣王肃手里攥着。

    " 刘备的目光在刘晔脸上停了片刻,忽然笑了:"元皓,可敢接这烫手山芋?" 刘晔的喉结动了动,指尖在案上叩出三记——那是当年在曹营时,他与陈子元约定的"应诺"暗号。

    "某愿立军令状。

    "他弯腰拾起地图匣,铜匣上的冰碴子落在雪地里,"三月内清完袁氏旧账,半年内让吉州的粮车跑过古驿道。

     若做不到......" "不必。

    "陈子元按住他的手腕,"我让人把徐州的税吏调三个给你,再拨五百屯田兵。

     吉州的豪族要软的,你就拿《盐铁论》跟他们讲利;要硬的......"他瞥向演武场边上的校刀,"子龙的银枪还没锈。

    " 刘晔的眼眶突然红了。

     他想起去年冬夜,自己躲在破庙里发寒热,是陈子元翻山越岭送来姜茶,还塞给他半本抄得密密麻麻的《边政要略》。

    "谢军师。

    "他声音发哑,转身时大氅扫落案上积雪,在羊皮地图上晕开一片水痕。

     "下一个。

    "刘备的语气陡然沉了,陈宫这才展开袖中竹简。

     竹片相碰的脆响里,陈子元闻见了墨汁的腥甜——那是陈宫连夜抄的各地账册,他总说"墨香比酒香提神"。

     "青州税赋比去年多了两成。

    "陈宫的手指划过第一片竹简,"临淄的绢坊开了十二间,百姓都说'刘使君的布,比袁本初的刀暖'。

    "他翻到第二片,"徐州......" "元直在徐州?"徐庶突然抬头,耳尖还沾着方才憋笑时的薄红,"某上月去彭城,见百姓自发在城门口立了生祠,说'徐使君断案,比包青天还明'。

    " 陈宫没接话,指尖继续往下:"福州的铁矿挖出来了,可矿工只有八百——袁军撤走时,把三千青壮都押去了冀州。

    "他的声音低了些,"幽州、吉州......" "直说。

    "刘备的指节抵着案几,骨节发白。

     "幽州的粮仓空了七成,说是去年秋旱。

    "陈宫展开最后一片竹简,上面的字被墨点晕开,"可某派去的人在涿县查到,有粮商拿霉米换了官仓的新谷——账本上的'赈灾'二字,写得比婚书还漂亮。

    " 演武场突然静得能听见积雪从旗竿上坠落的声音。

     郭嘉的胡饼"啪"地掉在地上,徐庶的手指攥得发白,刘晔刚走到台边,脚步顿在半空中。

     刘备猛地站起来,案上的茶盏被带得翻倒,热水溅在陈宫的竹简上,腾起一阵白雾。

    "拿霉米换新谷?"他的声音在发抖,"那些百姓......那些抱着孩子来领粮的妇人,她们吃的是霉米?" 陈宫弯腰拾起竹简,指腹擦过被水浸开的字迹:"共查到十二县,涉及官员三十七人,粮商九家。

    "他从袖中又摸出一叠纸,纸角还沾着墨——那是证人的血书,"这是苦主按的手印。

    "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刘备的手掌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碎片飞溅。

     陈子元看见他虎口的旧疤被震得发红——那是当年在小沛,为救被山贼劫持的百姓,他徒手去夺刀刃留下的。

    "传我的令!"刘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