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勾魂人的锁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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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小就怕走夜路,尤其是老城区那些纵横交错的深巷。

    路灯昏黄,墙皮剥落,风一吹过,墙角的碎纸片子和落叶能卷出千奇百怪的声响。

    但真正让我对“夜巷”这俩字犯怵的,还得从那年夏天,在槐安巷口王大爷的茶摊儿上,听来的那个故事说起。

     那时候我刚参加工作,在老城区租了个顶楼的小单间。

    下班晚了,常抄近路从槐安巷穿过去。

    巷口有个王大爷,摆了个露天茶摊,几张磨得发亮的竹椅子,一个烧着煤球的铜茶壶,专做晚归人的生意。

    那天晚上天闷热得厉害,一丝风也没有,我买了碗凉茶坐在小马扎上歇脚,茶摊儿旁已经围了几个纳凉的老街坊,摇着蒲扇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话题不知怎么就拐到了“白事”上。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姓刘,住在巷子里深处,她叹了口气,说:“唉,前儿个张屠户家的小子,没了。

    才三十出头,壮得像头牛,说没就没了。

    ” 旁边一个精瘦的老头接话:“我听说了,走得邪乎。

    不是病,也不是灾,就跟睡着了似的,可那眼睛……睁得溜圆,跟见了啥索命鬼似的。

    ” 王大爷吧嗒着旱烟,烟锅里的火星明灭,他慢悠悠地说:“啥索命鬼,说得好听。

    依我看,怕是勾魂的来了。

    ” “勾魂的?”我好奇心起,忍不住插嘴,“王大爷,您说的是……勾魂鬼?” 王大爷斜了我一眼,吐了个烟圈:“小伙子,别瞎叫。

    那不是鬼,是‘勾魂人’,阳间阴间的差使,正经的‘使者’。

    跟那勾魂鬼不一样,人家是拿了生死簿来办事的,铁链子一响,阳寿就尽了。

    ” 他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只有墙角的蟋蟀叫得格外刺耳。

    王大爷看我们都竖着耳朵,便放下烟杆,声音压低了些,像是怕惊动了什么:“这事儿,说起来得有年头了。

    咱这槐安巷,以前不叫这名,叫‘回魂巷’。

    为啥?就因为早年这里常闹‘勾魂人’。

    ” “那勾魂人啥样?”刘老太太追问,手里的蒲扇都忘了摇。

     “啥样?”王大爷眼神变得有些飘忽,“黑,一身的黑。

    不是咱穿的那种黑布褂子,是跟那夜墨汁似的,能吸光。

    脸也看不太清,就俩眼窝儿里,亮着点精光,跟刀子似的,往你身上一瞥,骨头缝里都冒凉气。

    手里头,必定攥着个油布包着的本子,那就是生死簿,另一只手,拎着根铁链子,那铁链子……啧啧,不是凡铁,晃悠起来没声儿,但你就是能听见,‘滋啦……滋啦……’跟刮在你心尖子上似的。

    ” 他描述得太具体,我仿佛真能看见一个浑身墨黑的人影,立在巷子深处的阴影里,那铁链子的“滋啦”声,好像就顺着晚风飘了过来。

     “那……那勾魂人啥时候来?”一个年轻点的街坊声音有点发颤。

     “啥时候来?”王大爷冷笑一声,“时辰到了自然来。

    阳间人不知道自己啥时候走,但阴间的生死簿上早记好了。

    这勾魂人就是来‘勾’个信儿,把魂魄从阳间‘勾’到阴间去。

    按理说,这是正经差事,跟咱活人井水不犯河水。

    可就怕……” “怕啥?”好几个人异口同声。

     “怕他‘勾’错了,或者……‘勾’了不该勾的。

    ”王大爷的声音更沉了,“就说张屠户家那小子吧,我听他婆娘哭嚎的时候说漏了嘴,说前三天夜里,她男人起夜,走到院门口,就看见巷子里站着个人。

    大夏天的,穿得严严实实的黑褂子,戴着个宽檐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见脸。

    她男人以为是贼,骂了一声,那黑影子没动,就慢慢抬起头,帽檐下,俩眼睛亮得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