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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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几分钟发现,她根本记不进去,脑子里全在想“谢琢主动跟她说话了”这件事。

     苏玉自知不能这样,很耽误她早起学习的时间,于是立刻放弃背书,把英语本拿出来,练了会儿意大利斜体。

     那天起,苏玉又开始回头看钟了。

     她发觉这件事情不是想控制就可以控制的。

     对他的寻觅,反复而机械的行径,不需要经过大脑皮层的判断,像膝跳反射,是一种避无可避的本能。

     只要在他的身边,她的视线就会长出意识,自有它想要抵达的终点。

     这种献祭了理智的本能,几乎贯穿了她的少女时代。

     那么折磨,那么漫长。

     苏玉有点气自己,于是把网名改成了“最近有点没出息的小玉兔”。

     - 第一次月考结束。

     因为宋子悬提前给苏玉打过预防针,所以看到名次表班级29的时候,苏玉倒没有太过伤心,反而松了口气,结果比她想象得还好一些。

     第一名,宋子悬。

     第二名,谢琢。

     分别也是年级第一第二。

     她想起之前陈迹舟开的玩笑,果然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火药味了。

     文若敏也好笑这个事情,给她讲八卦:“你知道吗,因为喜欢谢琢的女生很多,但是他又超级难追,当时流传一句话,想引起谢琢的注意很简单,考过宋子悬就行了,他准能记住你,记你一辈子,你化成灰他都记得你。

    ” 她说完,两个人一起笑了。

     文若敏又说:“不过宋子悬真不是一般人,听说他智商快两百,之前中科大少年班也录了他,但他没去,不过宋子悬有个非常致命的毛病——” 正说到这儿,后面有人敲了下门,两人回头看了眼。

     是陈迹舟倚在门边,在等她。

     放学后,教室里已经没几个人了,文若敏提了书包跟苏玉说拜拜。

     陈迹舟也不在乎老师在不在,直接就走进来:“下课了还不走?你们难得早放。

    ” 苏玉理着书包,四下看看,“你小心一点,我们班主任今天值班的。

    他很讨厌窜班的人,最近在抓典型。

    ” 陈迹舟背靠着苏玉前面的桌子,看着她理东西,浑不在意地抖一下膝盖:“老林我熟,我不在他的管辖范围之内。

    ” “为什么。

    ”她呆住问。

     他弯一点腰,看着她笑,“你猜为什么?” 苏玉恍然:“因为你太难管了。

    ” 她又问他成绩。

     他说滑铁卢,一世英名尽毁。

     “我做英语阅读睡着了。

    ”陈迹舟说着,难得脸上露出点不高兴,“我就知道那监考老师跟我有仇,放任我一觉睡到五点半。

    我要是死考场上,两个小时,尸体都凉了。

    ” 苏玉赶紧捂他嘴巴:“不许乱说。

    ” 陈迹舟笑着把她手掰开:“你不觉得这卷子很催眠吗?” “那也不是你睡着的理由。

    ”苏玉喃喃。

     陈迹舟没开玩笑,他是真没考好。

     不过他丝毫不在意:“既然大家都想当红花,总有人要当绿叶,我不挑,我当绿叶就行。

    ” 苏玉深受启发,突然觉得自己错三个数学填空也没那么罪无可赦了。

     “走吧,带你去放纵。

    ”陈迹舟拎一下她肩上的书包提手,苏玉拽紧两边肩带,包又回到她肩上。

     他适时地放手,随她自己背着。

     出校门的这一段路,苏玉跟在哥哥的身后,看他对每个经过的朋友迎来送往。

     她天马行空地想了许多,关于一个得天独厚的人,到底有没有不快乐的可能。

     连人生七苦都考虑了一遍,最后苏玉发人深省地问了个问题:“你要是爱上一个人,但是你不能拥有她,你会难受吗?” 苏玉以为她会听到“有什么女人是小爷得不到的”之类的话,或者调侃她:你爱上谁了? 结果陈迹舟在这个问题里沉默了很久,久到有点过于正经了。

     他说:“你听过那首歌吗?” 陈迹舟背过身,倒着走,和苏玉面对面。

     风反扑上来,扰乱了他的发梢,修饰住少年脊背,把他的笑容衬得柔和:“你说爱像云,要自在漂浮才美丽。

    ” 他两手一摊,好像托住了后面天幕里涌动的流云:“对我来说,爱是容许自由。

    ” 这个答案过于高级了。

     超乎她的预料,甚至都不好理解。

     苏玉感受到他的终极属性,一个不正经的靠谱大人。

    小小的年纪,心里装着大大的世界。

     她的确羡慕过陈迹舟,从来不是羡慕他的家世,而是她想,这样潇洒的人大概永远吃不上苦吧。

     而她还停留在很肤浅的层面,爱是占有。

     陈迹舟嫌她走得慢,勾勾手:“跟上。

    ” 只要在他的身后,苏玉就立刻开启跟跟跟的模式。

     哥哥到哪她就到哪,也不在乎去哪里、跟谁玩。

    她很少有这样绝对放松,绝对安全的时刻。

     目的地在一个电竞馆。

     她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