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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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很喜欢这个晚上,她陷入过无能为力的悲哀,也被人小小的举动填补了所有遗憾。

     而施以援手的男主角恐怕都不知道那只兔子的杀伤力有多大。

     风雪弥漫在古城的桥头,乌篷船盛了一顶清清的雪,船夫在摇橹,划过水面的碎冰和藻荇。

     苏玉偷偷拽陈迹舟到旁边,讲了那个不好的消息。

     她说,是爸爸妈妈不同意。

     讲话的时候,手里揉着兔子耳朵,她咬一点嘴唇,垂着清秀的脸颊,像犯错似的,平静地等待着哥哥的回应。

     “先斩后奏啊笨蛋!一看就没干过坏事。

    ” 陈迹舟一脸遗憾无奈又恨铁不成钢地咬咬牙,戳戳苏玉的脑门,又去戳戳她怀里兔子的脑门。

     苏玉晕晕乎乎地看他。

     先斩后奏……是她没想过的解法。

     她说:“你干过这种事吗?” “everytime.” “这次也是吗?” 他斩钉截铁:“yes.” 苏玉想笑:“你……你只会这些三年级英语嘛。

    ” “abandon!” 苏玉还是憋不住笑了笑。

     陈迹舟笑不出来,他把御寒的兜帽一掀开,深深吸气、深深吐气,一副要撸袖子干架的姿势:“我去跟你妈说。

    ” 苏玉拉住了他,眼疾手快地。

    同时,声音轻盈地落在雪中。

     “谢谢哥哥。

    ”苏玉握着他体温暖暖的手腕,微笑说:“但是不用了。

    ” 苏玉想,舅舅舅妈会是完美的父母吗?不见得。

     也有无端的苛责,在亲戚面前不体面的指摘和冲撞。

    尤其他这么顽皮难管的孩子,她见识过,饭局上只要一冷场就拿他开涮。

     但是陈迹舟是会巧妙化解的,他可以用各种办法让自己快活。

     他快活到没有章法,还会想到可怕的“先斩后奏”这一招。

     她突然觉得,经历什么不重要,和谁经历才重要。

     那一刻,苏玉有所释怀。

     她细细地打量着陈迹舟,看着他仰头,也同时看向天上飘落的清雪,又看着他呼出一口白气。

     最后,陈迹舟放低了声音,认真地告诉她:“太听话是要吃苦头的。

    ” 他定定地看向苏玉,手指捏上那只兔子的脸颊,音色沉沉的,给她讲心里话般诚恳,是他极少的严肃的时分:“滑雪的机会还有很多,但是哥哥不想你吃苦。

    ” 这句话就有些深奥且突兀了,可是她莫名地听懂。

    委屈就这样轻轻地被看透,陈迹舟的话让苏玉的心里也在跟着下雪。

     苏玉眼中含一点笑,模样坚强地回答:“我不会的。

    ” 那只捏兔子的手捏上了她的脸:“走吧。

    ” 谢琢拦了辆车,他正在路边等着苏玉过去,视线看向他们两人的方向,少年身形挺拔颀长,如修竹气质,隔着一片雾蒙蒙的清雪,看过来有一会儿了,周身都是生人勿近的矜冷贵气。

     陈迹舟把苏玉领到他身前。

     因为江萌说还想吃个夜宵,陈迹舟看他俩有些累了,就让谢琢先送苏玉回去。

     谢琢在出租车前,扶着车门,目送她上车,他也坐进去。

     陈迹舟敲敲车窗,笑得吊儿郎当,对谢琢说:“把她送到家你再走,不许勾引我妹啊死狐狸精。

    ” 隔着窗,谢琢没看他,但比了个中指。

     陈迹舟的话没一会儿就被冰天雪地里嘈杂的车轮滚滚带走了,但是余音落到闭塞的车厢,谁也不吭声的氛围里,就突兀地徘徊了好久。

     让苏玉有几分尴尬。

     她很轻易地就脸红。

     没想到热热闹闹的一天快结束时,竟只剩谢琢陪在她的身边。

     这出租车的副驾往后推了一点,占据部分空间,但不算大,谢琢就没调回去,不过稍窄的空间里,男生的腿放得吃力,他稍微往旁边敞了一点。

     当然,没歪到她这里。

     但苏玉看向他斜了一些的膝盖,谢琢很快捕捉到她的打量,他含很轻微的玩笑语气,解释了一句:“腿太长了。

    ” 苏玉才发了两秒钟的呆,被他一喊,醒悟过来:“我知道的。

    ” 她把兔子扶正了,让它乖乖坐在自己的腿上,她轻淡一声,好像喃喃自语:“也是没有必要解释。

    ” 谢琢没说话。

     在他的沉默里,苏玉顿时反思,这话是不是有点噎人了? 她忙不迭说:“我没有在吐槽你。

    ” 几秒后,谢琢笑了一声。

     忍不住的。

     在她耳侧,男生的气息音浅浅。

    因为笑得很低,如果不是距离很近,她听不见的。

     苏玉耳朵酥麻,并着腿,坐姿端正到像在上课。

     谢琢看着苏玉的侧脸,安静了一会儿,忽然、低声地问她:“你是不是不开心?” 他声音清冷,好像贯穿谷底的风。

     苏玉敛着眸,怔然屏息。

     ——这句话的杀伤力俨然大过了兔子。

     省略了时间状语,没有加“今天”两个字,关怀的期限就显得漫长了,像是为她无人问津的人生,填上一直以来欠缺的一句问候。

     他问她,是不是不开心? 苏玉看向谢琢,在他澄明的目色里,微微挤出一个笑容。

     她抬了抬兔子的手臂:“没有,我不说话就闷闷的,会显得不开心,但我心里很开心。

    江萌送给我帽子,你给我赢了这个。

    ” 她晃晃脑袋,满足的样子,微笑说:“满载而归。

    ” 谢琢也看着她。

     苏玉戴着江萌送她的帽子,他打心里觉得挺可爱的,不是硬夸。

     他想,人在面对具有可爱性质的东西时,就会情不自禁地做出一些举止。

     比如见到小猫小狗,就想去摸一下它的脑袋。

    见到一个婴儿,就忍不住发出一些声音逗她笑。

     苏玉不是小猫小狗小婴儿,但她的气质里有着类似的、浑然天成的柔软。

     像小猫在阳光里乖顺的毛发,像小狗在雨檐下吐舌头的笑脸,像婴儿一样干干净净看着你的双眼。

     是一切让人感到温暖的元素并集。

     而柔软在此刻又掺了一丝忧愁。

     苏玉自己应该不知道,今天从KTV出来,她的脸色一直都不好看。

     不是生气臭脸的那种不好看,是很深的苦涩,就像久病未愈而又无人言说。

     谢琢想说些什么,两句话逗她高兴高兴也好,或者问问她怎么了,这么伤心? 话到嘴边,斟酌许久,再咽回去。

     可能有些越界。

     他都怕她哭出来。

     最后,他淡淡说:“没有就好。

    ” 谢琢发现苏玉的耳尖有一点变红,冷也好,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