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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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玉双臂抬起,不轻不重地环住了谢琢的脖子,又不小心地压下一点他的领口,手腕贴到他颈侧暖暖的体温,手指擦过他后脑勺柔软的发。

     “这样好一点吗?”苏玉很顾及他的感受。

     她的身体很僵硬,应该不是因为疼,只是紧张,两条手臂都绷得直直的。

    大而明亮的眼睛从低处仰视他,以一种征求意见的姿态。

     她的袖口有一粒很硌人的金属扣子,此刻正抵在他的锁骨上,还挺难受的。

     不过,谢琢见她调整个姿势都举步维艰的,他大度地放任身体上的难受持续下去,说道:“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吧,病患。

    ” 苏玉对上他投下的眼神,莫名听出这个话里,怎么有着宠溺的意思? 尤其是他拖着调子,还揶揄她是病患。

     谢琢的眼里有很浅薄的笑。

     苏玉脸一低,颊面就轻轻地落进了他的怀里,贴在他冰冷的滑雪服上,才发觉自己浑身燥热。

     毕竟这是第一次被男生抱,不论对方是不是谢琢,多少都会难为情的。

     虽然苏玉24岁了,感情经历仍然一张白纸,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必然会让她灼热。

     “谢琢。

    ” 她很小声地念他的名字,前后都有一点停顿,让她这声轻唤显得孑然,仿佛空荡荡地立在一段时光里。

     接着,苏玉轻轻地说:“我受伤了,不要取笑我。

    ” 谢琢微不可察地笑了一笑,没等她话音落下,他动作不大地将苏玉往上颠了下。

     “好。

    ”他顺从地说道。

     她陡然收紧了手臂,又将他抱紧了一些。

     谢琢在往前跑,虽然速度不快,但突然的起速让苏玉有点吓到。

     “为什么跑?”她下意识问。

     谢琢抱着她,在雪场外面的大楼甬道快速地穿行,那细密、凉爽,但不伤人的风,一缕一缕地划过她的脸颊。

     就像他凉丝丝的声音,并不寒冷,是很温柔的:“怕你疼啊。

    ” “……” 苏玉想说,不那么疼的,但她不好意思再开口。

     她看到顶层那些忽明忽灭的灯光,犹在梦里,年少的风卷过教室门口的长廊,带走所有灰尘一样不起眼的故事,那些教室从此萧条。

     他脖颈的暖蹭着她的手腕,是很真实的暖。

     滑雪场外边有个救助站,谢琢过去的时候,前面也有个孩子跌了,一个医生在给小孩上药。

     “还要排队吗?”苏玉问他。

     谢琢看了看里面忙碌的医生,又看看苏玉。

     “很快。

    ”他像哄孩子一样安抚道。

     她也想看,于是够着脖子直起一点身子,瞧一瞧里面,手上的动作是顺其自然地拽住了他的领子。

     脸和脸的距离又被拉近了一些。

     如果谢琢不注意偏头的幅度,就会亲到她的额头。

     苏玉浑然不觉地维持着这点懵懂,又过意不去地说:“你放我下来吧,这样抱着好累。

    ” 谢琢看她,好笑说:“放你坐地上?” 苏玉说真的:“现在不那么疼了。

    ” “又不重,谁替我累了?” “……” 他没放,就这样抱着她等。

    还好雪服是很厚的,没有让肢体的亲密进一步发酵,苏玉暗暗地想。

     很快里面的小孩跟家长就出来了。

     撞到苏玉的小胖墩的父亲也很快赶过来,态度友好地积极配合治疗。

    所幸没有什么内伤,只是充血肿痛,对方还很尽责地留了联系方式。

     医生给了苏玉一块冰袋,让她坐病床上敷一下,能稍微缓解一点疼痛。

     苏玉握着冰袋,拿不准用什么姿势方便,她还在纠结研究的时候,谢琢已经拿过她手里的冰袋。

     他蹲在苏玉面前,把那块冰袋放在她的脚踝处,帮她敷了一会儿。

     她不好意思让他蹲着,再次替他觉得很累,想上手拿过冰块。

     他是很有分寸的,尽可能地不碰到她的脚,尽管苏玉的袜子没脱。

    过了会儿,谢琢稍稍抬眼,看她:“你这教练谁介绍的?” 她说:“周师兄。

    ” 谢琢敏锐地领会到了什么:“上次那个?” 苏玉差点都忘了他和周远儒碰过面的事,反应了会儿才点点头:“对。

    ” 沉默少顷,谢琢说:“水平不行。

    ” 她正一头雾水之际,他慢悠悠解释道:“我说教练。

    ” 苏玉想起教练夸他技术好的事,她也知道谢琢水平高超,不过也客观地评价了句:“滑得好的不一定教得好,我觉得他教得挺好的。

    ” 谢琢露出一点笑容,她不知道他这个笑里的意思是什么,不过他没有反驳她,又轻声地问:“怎么会喜欢玩这个?” 谢琢一定忘了。

     他一定不会记得,有一年因为父母的毁约,苏玉错失了去瑞士的机会,那天他们逛完街回来,他陪她坐了一段路的出租车,她在车里笑着祝福他:谢琢,祝你去滑雪玩得开心。

     那时的他,坐在她的身边,不会看到她的心里在下雨。

     不过如今再看,青春里多大的波折都不过是一阵稍纵即逝的毛毛雨,多大的事儿呢。

     苏玉回想起来,也只剩感叹的轻笑了,她说:“因为以前有一次,经历一点小小的遗憾,所以想弥补一下。

    ” 滑雪很贵,滑雪课更贵。

     陈澜说,这不是普通人家玩得起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