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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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是个主子,便懒得再与门口阍人纠缠,直冲过去道:“爷请留步!” 几个阍人不妨她如此大胆,又动作如此之快,想要拦已来不及。

     严瑢驻足打量她几眼,倒并未显出不满,只操着一贯审讯般的口气,冷冷道:“怎么回事?” 霜启抱拳稽礼,刚要开口,便被几个阍人抢白道:“回大爷,也不知哪里来个姑娘,二话不说非要给二爷送这么个……灯笼,咱们拦都拦不住,竟让她冲撞了大爷……” 严瑢问霜启:“你叫什么?” 霜启谨记主子不报名号的嘱咐,弯腰恭谨地递上灯笼,却闭口不答。

     “嘿,您看这人怪的……” 几个阍人心急,只怕大爷一时恼了连累自己。

     严瑢又细细打量那只灯笼,不过节不当令的,不晓得送这个是何意?且看起来做得也实在是糙了些。

     “是你自己要送的,还是替别人送的?你讲明白些,我也好替你转达。

    ” 霜启垂头不语。

     “那可还有什么话要一并转达给二爷的?” 霜启已然不语,小姐没交代的,多一个字她都不会说。

     严瑢看等不来什么,便示意身旁小厮将灯笼接了过来。

     霜启又一抱拳道:“多谢大爷转交,告辞!” 严瑢锐利的眸子望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身进了府。

     这姑娘一看便是个听差的,那灯笼虽做得不怎么样,其上那几行字倒是颇堪玩味:一点分明值万金,开时惟怕冷风侵,主人若也勤挑拨,敢向尊前不尽心。

     严瑢觉得怕是他这个二弟又招惹了哪家姑娘。

     鹤鸣苑中,青石小径蜿蜒而过,竹林摇曳生姿,竹后一池翠潭,早有满池青荷,风拂过一院香。

    潭边一角,一道芝兰玉树的素白身影,慵闲地喂着两只优雅瑞鹤,他身旁还有另一道挺拔身影恭然肃立,在灯火夜色中,美如画卷。

     这是天泽最后一次随侍主将严彧,明日起他将离开西北军,领禁军职。

     他自小便跟严彧一起长大,七岁时俩人第一次上战场,弓都拉不满的年纪,已懂得不择手段地杀敌,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十几年来,俩人经历了无数生死时刻,彼此的命都是对方抢回来的,虽为上峰下属,却也是真正生死相依的兄弟。

     裴氏一门忠烈,男子基本都已为国捐躯,也因如此中宫虽荣却失了倚靠,为心怀叵测之人构陷。

    西北浴血数年,裴天泽已得到了足够的军功和历练,禁宫领职,是他重振裴氏门楣的开始,也是他向主子兼好友报恩和效力的进阶之途。

     天泽虽站得规矩板正,心情却正澎湃着。

    倒是严彧淡淡的,好似与以往并无不同。

     严瑢提着个灯笼走近,笑呵呵道:“恭喜裴大人啊,明起同殿为臣,还要请裴大人多多关照!” 天泽被说得一时无措,像拜严彧一样郑重见礼:“见过大爷!大爷此话叫属下惶恐……” “使不得使不得!”严瑢赶紧去拦,“你我同级,可不兴这个!” 严彧不理俩人的戏谑打趣,只盯着大哥手里的灯笼看。

     严瑢余光敏锐地瞄到二弟的反应,将手里的灯笼一提道:“这灯笼,二弟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