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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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又朝着浮玉劝道:“你冤曲还没洗,仇也还没报,倒是服个软,难不成不要命了!” 对沉冤昭雪的强烈执念,又迫于身前男人的冷厉威压,浮玉终是提裙跪下,朝着严彧叩头道:“我自知罪不可恕,但求主子留我命至李晟倒台、我父沉冤昭雪,届时无需主子动手,我自当以死谢罪!” 锦娘瞥见雕花椅上那只大手,指甲捏得泛白。

     她急斥道:“浮玉你糊涂!我当初与你说过什么?你若想洗冤报仇,唯一可交付信任的便是主子,你也只有听命于主子才有希望!你如今是在做什么?可是有人逼你?” 浮玉摇头:”无人逼我,我只是……” “你只是太急,遭人利用!” 严彧声音又缓又冷:“你擅作主张,此罪一;算计郡主,此罪二;至今不悔,此罪三!于大局你已不可信,于我个人……你更不可恕!” 浮玉终于冒了泪花,颤声道:“我……” “我知你不怕死,可你执念太深,几次急功近利,你是否还存了搅乱皇室的恨心?” 他眸色阴沉犀利,几句话似将她扒光一般,心底私念纤毫毕现。

     她至此才信这个与严瑢一府同出的主子,丝毫没有大公子的温润和煦。

    她只仰头望了他一眼,便被他周身寒意和眸中冷芒所骇到,似是突然意识到,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阴神! 她无力地瘫坐在地,看着身前那双皂靴动了,青袍扬动,一步步走向门口。

    身后传来严彧冷冷的声音:“之前应了你替袁家洗冤,依然作数,你可安心。

    ” 压抑气息终于随着严彧离去而消散,锦娘望向双目空洞、泪流不止的美人面,只觉她轻飘飘的,好似一缕随时便会散掉的魂。

     浮玉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能稳住声调:“我可不可以,再见见大公子?” 锦娘摇了摇头,声音似从极遥远的地方飘来:“至三司开堂会审,你不可能再见任何人。

    ” 浮玉的失踪,加剧了李晟的慌乱,只因她知晓他的秘密太多了。

    他后悔自己在床上的癫狂,可在那些药物的催磨下,他又实在无法自控,甚至很多时候,他清醒过来全然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李姌看着李晟每日惶惶然,好似秋后误入纱帐的蚊蝇,嗡嗡起落,想寻口吃的,又怕撞到巴掌,想寻个出口,又觉时日无几。

     她也知大婚后,她与李晟已在一条船上,她不希望他坏事,可又觉他若真倒了,于这了无生趣的日子,也算解脱。

     她婚后没几日,哥哥李牧启程奔赴西北。

    似是置换回来的西北军一般,带走了两千京畿护军。

    那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她去送行,见哥哥银盔银甲,负坚执锐,在初升的旭日下明光闪耀,少年将军意气风发,威仪赫赫。

     她想,哥哥一直想要跃马沙场,勒碑刻铭,此时定是得意的吧。

     她也见到了同来送行的文山郡主,粉嫩嫩的玉立马前,玉影仙姿,眉目灼灼。

    她似是头一回正视她的美貌,确是连她都会心颤的样子。

     她自然也见到了那个人,与她哥哥说笑道别,举手投足间仍叫她心悸,可又觉那是她上辈子的债,此时竟生出几分陌生来。

     望着大队人马消失在远方,有那么一瞬,李姌竟觉此生已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