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皇姐果真心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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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皇姐也不是赵国大长公主那样的性子。

     大长公主出身江湖,最是重情义,因而世宗对症下药,颇是用了些手段对她。

     可穆染不同。

     对方生性便冷然,就连展颜的次数都极少,更不必说情谊二字。

     穆宴同她相处这么些年,也堪堪弄明白在她心中最重要的人是谁。

     因而才会有当初的那道帛书,他也才会以追封对方的母亲为交换,让对方亲口说出愿意留在宫中。

     可这到底不是长远之计。

     穆宴原本还有些混沌。

     他以为只要同世宗一样,用逼迫的手段,便能得到自己心中所想。

     可方才的事让他看清楚一点,那些法子或许对大长公主有效用,可对他的皇姐来说,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她或许会为了自己母亲忍耐一时,可若是有一日,她发现了…… 穆宴的眼神微暗下来。

     届时只怕眼下的一切都不能再成为牵制对方留下的理由。

     更何况,他真正想要得到的,是穆染这个人,和她的心。

     原本他也以为得不到心,得到躯壳也好。

     可真正走到那步时,他才发现,自己根本就舍不得。

     单单是对方那空洞的双眸,便让他慌乱不已,他又怎能真的走到世宗那样,以强硬手段一再逼迫的地步? 所以方才这么一段路程回来时,他的心中逐渐有了新的打算。

     从穆染对那小翁主的态度来看,她并不是真的体会不到旁人的情感。

    想来是因着先天生性清冷,再加上幼时的经历,造成了她如今异于常人的性子。

     可既然她能如此看重一个刚相识几个月的小翁主,便代表她其实也是渴望了解正常人的喜怒哀乐究竟是怎样的。

     穆宴想到自己先前了解的,那百纳翁主同皇姐相处的情景。

     不过是会撒娇逗乐罢了。

     对方可以,那他为何不行? 其实两人相处之初,穆宴便曾经这样做过。

     那段时间也确实是相识以来至今,穆染待他最和善的一段日子。

     那时候的皇姐,从不会如眼下这般,见到他时,眼中总是冷漠如寒冰般的情绪。

     她会耐心听他说话,也会守在因为落水而高烧不退的他床前,更会在穆宴问她为何不救落水的他时,而眼中浮现出歉意,然后告诉他,自己不是不救,而是没来得及。

     那时候的穆宴高兴极了。

     他以为自己终于稍稍融化了对方坚冰一般的心。

     可之后一切又慢慢变得失控起来。

     曾经的穆宴以为,对方是不喜欢他,所以才会总是一副淡淡的神情,而他又是那样偏执的性子,越是得不到,便越是疯癫。

     逐渐地便将本性暴露在对方跟前。

     如今想来,对方当初应当是待谁都是那样,只是自己因为接受不了她的眼中没有自己的影子,因而才一再做了错事。

     若是当时的他能坚持下来,始终隐藏自己的本性,只怕如今皇姐待他会比那小翁主好上数百倍。

     那小翁主不就是,丝毫不惧怕她的冷漠,而一再不知羞地往她跟前凑吗? 想到小翁主,穆宴心中又是暗恨。

     幸而早早将她下旨赐婚了出去,且嫁的还是他的心腹大患。

     否则真个将对方留在宫中,不知日后还要如何纠缠于皇姐。

     不过对方倒有一点好,便是让他意识到,对自己皇姐,逼迫的手段是没有效用的,只会将对方越推越远,尤其是经了今夜之事后。

     穆宴觉着,他应当改变做法。

     横竖已经将对方留在宫中,他只要再给自己点耐心,慢慢地,总会让对方心软。

     且他还记得,对方早晨同他一道用膳时,分明对他温和的态度显得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

     显然对皇姐来说,手段强硬,她只会越发抗拒,可若是他佯装退一步,给对方更多的自由,却又不会真正让她脱离自己的掌控。

     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他这么多年是因着求而不得心中方生出了万千魔怔,要想将这些入了魔的心思一点点拨除,便唯有一人可解。

     他的皇姐。

     若是哪一日,对方的眼中能印照出自己的身影,在同他在一起时,能够不再冷然以对。

     那穆宴应当也会慢慢收敛心中的阴暗和疯意。

     至少不会再同如今一般,时刻总想着将对方折断了羽翼,囚在身边。

     思及此,穆宴轻轻在对方唇间落下一吻。

     这个吻极轻,几乎触之便离,不带任何欲念。

     “皇姐可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他还记得自己方才问的话。

     躺在里侧的穆染被他这单纯的一吻和忽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微怔,回过神来后,尝试着开口问了句:“你可以离开吗?今夜让我独自安寝。

    ” 原本等着她询问的穆宴听得这话,指尖一滞。

     他沉默了半刻,没有说话。

     果然,有些事便是下了决心,可做起来还是很难。

     他根本就不想离开穆染,独自一人入眠。

     这些日子来,在有对方的地方入睡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就连有时白日午间小憩,他都会从紫宸殿来对方的寝殿中,盖因在满是对方气息的地方,他才能睡得更安稳。

     可才经了方才的事,他又决心换个方式同对方相处,若是此时拒绝,岂不是连第一步都没能迈出去? 但真的要离开,他又实在不愿。

     就在穆宴心中天人交战之时,忽地又听见对方说了句。

     “整个明安殿的宫人都被你遣退了,若是你一夜未回紫宸殿,旁人当如何想?” 其实问出那句话时,穆染就知道,对方定然是不会愿意离开的。

     可她心中一直记着明安殿的人都被遣离了的事。

     穆宴把整个殿内的人都调走,同时旁人又知晓他在明安殿,若是今夜他在这里待上一夜,明日众人便会知晓当今天子一夜未归紫宸殿,而留宿在了她的明安殿内。

     届时流言会如何传,她自己都不知道。

     因而她才想要对方离开。

     无论如何,她到底还是不希望自己与穆宴之间的事被旁人知晓。

     而听得她这话后,穆宴霎时明白过来。

     因道:“皇姐莫要担忧,朕已经安排好了,不会有人怀疑的。

    ” 他说着稍稍往前,接着低头,微凉的唇在对方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末了了道:“朕绝不会陷皇姐于两难境地。

    ” 穆染原是不知他说的早已安排好是何意,及至对方同她说了后,她才稍稍一顿。

     难怪对方今夜如此大胆,敢在整个明安殿的宫人都被遣散的情况下来她的殿中,且还是那样高调地叫众人都知晓。

     原来他早已将退路铺好。

     便是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