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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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可怕的是,厚重的遮光窗帘被飓风卷起,带着千钧之力猛地抽向离窗户最近的张招娣。

     “小心——”江贤宇瞳孔骤缩,几乎是凭借着本能猛地扑了过去。

     他强有力的手臂一把揽住张招娣纤细的腰肢,将她狠狠地扑倒在地!两人重重地摔在湿滑冰冷的地毯上。

    沉重的窗帘几乎是擦着张招娣的后脑勺呼啸而过,“砰”地一声砸在后面的文件柜上。

     狂风裹挟着暴雨,疯狂地灌入办公室,冰冷刺骨。

    文件像四处飞舞,瞬间被雨水打湿浸透。

     一片漆黑中,江贤宇压在她身上,他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女孩剧烈的心跳和微微的颤抖,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颈侧,带着一丝血腥味。

     血腥味?! 江贤宇心头一紧,立刻撑起身,急切地查看:“伤到哪了?!” 张招娣脸色苍白,一块巴掌大的深色玻璃碎片,如同深深扎进她的小腿肚,血流如注。

     “我没事……嘶……”张招娣试图坐起来,却被伤口牵扯得倒吸一口凉气。

     “别动!”江贤宇的声音不容置疑,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焦灼和关切。

    “陈明!叫……”他下意识想喊陈明安排车去医院,但随即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

    窗外是末日般的台风天,道路必然瘫痪。

     “出不去的,江总。

    ”张招娣忍着痛,声音虚弱。

     江贤宇环顾一片狼藉的办公室,文件在雨水中迅速泡烂,昂贵的电子设备冒着火花……他面露犹豫,但目光回到张招娣流血的额角时,那点痛惜瞬间被更强烈的情绪取代。

     “文件不要了!”他斩钉截铁。

     他小心翼翼地扶着张招娣,避开地上的碎玻璃和积水,将她安置在相对干燥的休息室门口。

     “医药箱!医药箱在哪里?”他大声问,目光急切地扫视。

     “在……在茶水间储物柜最上层……”张招娣指了个方向。

     江贤宇立刻冲进茶水间,凭着记忆在黑暗中摸索,很快找到了那个急救箱。

    他提着箱子回到张招娣身边,半跪下来。

     “可能会有点疼,忍着点。

    ”他的声音低沉,动作却异常轻柔。

    他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出腿上的玻璃碴,然后抬高小腿,让她自己用手指按压,压迫止血。

     然后用蘸了碘伏的棉签,仔细地清理额头的污渍和血迹。

    冰凉的药水触碰到伤口带出刺痛,张招娣忍不住一阵阵瑟缩。

     江贤宇的动作立刻放得更轻,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他温热的指尖偶尔不经意地擦过她的皮肤,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窗外,是台风毁灭般的咆哮;窗内,在这方寸之地,却是奇异的安静。

    只有他沉重的呼吸声,棉签擦拭伤口的细微声响,冰冷的雨水混杂着消毒水的味道,空气潮湿而粘稠。

     江贤宇替她包扎好伤口,他的眼神深邃,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参杂着后怕和怜惜,还有透过这张脸看到另一个永远失去的身影所带来的尖锐刺痛。

     “还疼吗?”他低声问,声音沙哑。

     张招娣摇摇头,琥珀色的眼眸泪眼迷蒙。

     风雨如晦,明明灭灭,看着这张酷似顾涵的脸,所有的界限,都在这一刻变得模糊不清。

     他情不自禁的抱住她。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眼神飘忽悠远。

     想到前段时间看到的《高空外立面构件风险告知书》,年初例行安全巡检时,工人报告过金属装饰格栅连接件老化严重,存在脱落风险。

    但因格栅是定制件,更换流程繁琐,预算审批在财务部卡了很久未能通过。

    台风季前再次紧急申请高空作业更换,却因连续雨天无法施工,最终耽搁至今…… 她看着窗边的雨水汇成潺潺的水线,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

     水到渠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