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营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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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连忙避开视线,一边机械地往嘴里塞着食物,一边絮絮叨叨地开始回忆: “招娣啊,你还记不记得……你八岁那年发高烧,家里穷得叮当响,没钱买药……妈……妈背着你,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十几里夜路去镇上找赤脚医生……妈知道……妈以前有些地方……对不住你……可妈心里是疼你的啊!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啊……”她说着说着,又捂着脸呜呜地哭了起来,眼泪顺着指缝滴落在油腻的桌面上,分不清是真是假。

     张招娣沉默地听着,她终于拿起筷子,夹了一小块眼前的蚝烙,动作缓慢而谨慎。

     看着女儿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她心里又急又恼,脸上却挤出更慈爱的笑容:“招娣,别光吃这个,妈还给你炖了汤……宝根!宝根!”她朝后厨方向提高声音,“快把灶上那锅热腾腾的鱼丸汤给你姐端出来!” 后厨门帘一动,弟弟张宝根端着一碗汤走了出来。

    他眼神闪烁,不敢看张招娣。

     就在他走到张招娣身边,要把汤碗放到她面前时,异变陡生。

     就在他走到张招娣身侧,弯腰要将汤碗放到她面前的瞬间—— 张宝根那只一直藏在身后的手,闪电般捂向张招娣的口鼻。

     异变陡生! “唔——!”一声闷哼被瞬间堵死。

     身体猛地绷紧,双手下意识地抬起抓挠,剧烈的挣扎却只持续了短短两叁秒。

    她眼中的清明迅速黯淡涣散,头无力地歪向一边,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塑料椅子里。

     布上浸透的是从农贸市场水产摊弄来的强效麻鱼药,药性霸道猛烈,专门用来麻几十斤重的大鱼,对付人,更是绰绰有余。

     她的脸上的哀戚瞬间消失,只剩下紧张和慌乱。

    她立刻站起身,声音急促地指挥儿子:“成了!快!快!拿棉被,按说好的来!手脚麻利点!” 张宝根手忙脚乱地从角落拖出一条又厚又硬的旧棉被。

    两人合力,将毫无知觉的张招娣拖到冰冷的水泥地上。

    就在她抓起棉被一角,要将女儿裹进去的刹那,她的目光扫过那张毫无生气的脸。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

     电光火石之间,阿芳妹的声音,在耳边炸响: “阿嫂,心软不得!半点儿都软不得!你把她囫囵个弄回来,那大老板要是真疼她,自然会心急火燎地拿大把钞票来赎人!那就是泼天的富贵!要是他根本不在乎这贱蹄子死活,你就当没生过这个赔钱货,直接找个山里肯出钱的老光棍卖了收彩礼!里外里,挣两道钱!稳赚不赔的买卖!她是你肠子里爬出来的,你带她回家天经地义!这是家务事!清官难断家务事!天王老子来了也管不着!” “家务事……天王老子也管不着……”她喃喃重复着这两句话,眼神重新变得冰冷、坚硬。

     “还愣着干什么!发什么瘟!”厉声呵斥着还在发愣的儿子,她用力将棉被边缘狠狠掖紧,动作粗暴,仿佛在捆扎一件即将运走的货物。

    最后那点虚假的温情,在算计和贪婪面前,彻底碎,灰飞烟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