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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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可没那么容易松口。

    ” 经纪人又忍不住提醒:“高奢的代言人选他们也把你纳入考量了,你知道全球代言是个什么分量,考察期里,千万不要再惹事。

    虽说有顾总是你姐夫,但....” 她又抿了一口烟,讥诮打断:“你不知道她以前有多让人讨厌。

    ” “她爸的事情要是爆出来,你以为她还能在娱乐圈混得下去?做梦。

    ” 那时候,顾袅过得多风光,多让人羡慕。

     秦家产业几乎垄断,家里有钱有势,长得漂亮,成绩又好,每天豪车接送上下学,公主似的生活。

    甚至每天放学还有外校的男生跑到校门口,看她一眼。

     那会儿她还和顾袅是同校同学,也听父亲在家里提过顾宴朝的名字。

    那个年代,文人政官瞧不上商人,商人瞧不上地痞。

     她那时以为顾宴朝和她见过的那些街头马仔一样粗鲁低俗,自然是瞧不上的。

    后来又反复听学校里的女生一直提起他的名字,说他偶尔会出现在校门口。

     那天下午她也没忍住好奇心,跟着朋友一起去等着。

     那个动荡年代能在燕城混出名堂的人都是什么样子,无非是高大健壮,满背纹身的地痞流氓,满口脏话,粗俗又下流,普通人见到都要躲得远些。

     男人的面相显然凶戾残暴沾不上边,和她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他十分年轻,眉骨高挺,肤色白皙。

    一双狭长上挑的桃花眼,总觉得有几分藏不住的邪气。

     周围总有女学生想看又不敢看的目光偷偷落在男人身上,他却好像已经习惯了似的。

     直到他拿出打火机点烟,眯起眼睛倚靠在车旁吞云吐雾,才终于显出几分流氓匪气。

     很快,就有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朝他跑过去,穿着初中部的校服裙,纤瘦白皙。

     他是来接女孩子放学的。

     不知道女孩同他说了什么,他嗤笑着,“老子抽烟你也管。

    ” 他嘴上这样说,可手上却把烟掐了,接过女孩身上的书包。

     经纪人的声音骤然拉回她的思绪:“我听说顾袅团队在接触《绛雪辞》,徐明导演的。

    ” 林嘉然回过神,挑眉:“女一?” “不是,女三,但也算抢手。

    ” 女人思索片刻,轻笑:“那我们也试试。

    ” 不好好攀着顾宴朝,反而和盛柏言跑去英国。

    现在她的身后还有谁? 普通人身后还有父母撑腰,她顾袅有什么?连个可依靠的家人都没有。

     她凭什么和她争? - 下午的拍摄并不顺利,和顾袅对戏的演员频频出错,原本的时间也被一并拖长。

     小演员看似诚惶诚恐地道歉,还是出错不停。

     顾袅没办法,只能吊着威亚陪着对方一遍遍重来,到了最后,腰上也被磨破了一层皮,火辣辣地疼。

     她只能生生忍耐着,在帐篷里换掉了戏服,出来时就看见外面等着的丁舒甜脸色发白,声音也发着抖。

     “我出去一趟,让小米陪你下工...” 顾袅觉出不对,担忧追问:“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 “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了。

    ” 丁舒甜被她追问得没办法,只能说实话:“是我爸的公司出事了,他投资被人骗钱,骗了十几个亿,还一直瞒着我和我妈,刚才银行给我打电话,连我的银行卡都被冻结了。

    ” 说着,她苦笑了下,露出的笑却比哭还难看,自嘲道:“还好不是上学时候出的事儿,不然连学费都凑不齐了。

    ” 听见这话,顾袅心里也跟着一沉。

     大概解释完情况,丁舒甜没再多说,急匆匆拎着包就走了。

     从剧组离开时,外面天色已经黑透,顾袅先让司机送米昕回家。

     路上,看出她的状态过于安静,米昕紧张又担心地望着她:“袅袅姐?” “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要不我陪你回去呆一会儿。

    ” 白天演对手戏的几个演员像是中邪了似的,要么忘词要么走错站位,一条戏反反复复拍了六七次,身上还吊着威压,她在旁边看着都累。

    刚才帮顾袅换戏服的时候,她看见腰上都磨红了一大片,得多疼啊。

     顾袅摇头,冲她笑了笑:“我没事,你上去吧。

    ” 米昕以为她是因为白天被林嘉然欺负的事不高兴,可她实际上,她是在担心丁 舒甜那边的情况。

     对她好的人太少了,丁舒甜是一个。

     那时候她刚去读书,身上没有多少钱,只能住在最便宜的房子和街区,附近常有流浪汉出没。

     她在中餐馆兼职打工时下班得晚,丁舒甜还会特意开车来接她回家。

    有一次她发烧到在床上起不来,没人照顾,也是丁舒甜陪在她身边。

     别人给她一分温暖,她都想努力还十分,哪怕付出自己,她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出事。

     就算她现在去医院,也帮不上什么忙。

    她下午已经把自己的大部分积蓄都转到了丁舒甜的银行卡里,杯水车薪。

     十几个亿,向银行贷款也是需要信用评级的,她贷不出那么多钱,解决不了最关键的问题。

     腰上破了皮的位置还在隐隐作痛,胸口到了夜里仿佛发涨得更厉害,顾袅轻吸一口气,努力放松身体靠在座椅上,减轻一些疲惫感,细眉依然紧紧拧着,有些喘不上气来。

     身边没人能随便拿出那么多钱借给她,除了一个人。

     白天的时候她还在想,如果顾宴朝不再来找她,那他们以后不再联系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会和谁结婚,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她会祝他幸福。

     但现在情况不同,她可以找盛柏言帮忙想办法。

     或者....去求他? 她又要以什么身份找他借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