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所谓时代耗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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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年困顿的男人身上往往有一股郁气,这股气仿佛在昭告其他人,结了婚以后曾经的意气风发都会在一夜之间死去。

     他还知道,老刘也是一名瓦作师傅,和老李同行——老李正是陆砚团队的中流砥柱。

     “......陪你喝一个。

    ” 陆砚在石阶坐下,拉开一瓶啤酒和老刘碰了个。

     “嘶......哈!” 酒气混着叹息喷在夜风里。

     “闺女要买平板电脑上课......我说等修完城隍庙的滴水檐,监理说我的瓦当花纹超差1毫米......不如3D打印。

    ” 现在小孩子都要用平板上课了? 还有,不如3D打印又怎么了?技术那么好使,人家还不是选择了你! 和张野那会同理,喝酒时候挑拨情绪的话少说为好,老刘现在缺的只是一个听众。

     多少酒后聊天,看似对话,实则是独角戏呢? 可得瞧仔细咯! 易拉罐在寂静中发出清响,陆砚仰头灌下啤酒。

     随着层出不穷的新科技技术在各行业全面推进,他们也被推着学习新事物、新方式。

     这没错,很对。

     但是新旧交接的过程太短,一群人太急功近利,这不行。

     哪有鸟没尽就藏弓的道理嘛! 就拿静安别墅的雕花扇窗来说,那什么3D扫描然后建模的记录,压根不准嘛,细节放大一看全他乃乃的马赛克。

     再说那榫卯的严丝合缝和彩绘全真配色,光是靠仪器怎么做得来! 事想得多,嘴却不抢人风头。

     陆砚安静地听老刘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期间反复论道一件事: 他的女儿曾在信箱上画满歪扭但是可爱的小房子,上周被物业用白漆盖成了规整的方格。

     乍一听,就是自家基本没人用的信箱被物业‘整改’了嘛! 却是一件可以拿出来说、说了不丢人、还能表明心意的说法。

     花下一禾生,除之为恶草。

     不管禾苗多好看,多有用,都得除掉。

     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丢在老旧小区的石板路上。

     这篇夜里,有家没回的男人是谁的丈夫、谁人的儿子? 陆砚心有戚戚然。

     直到此刻老刘的袖口都还沾着石灰粉,不猜也能知道,食指关节肯定还有常年握瓦刀磨出的茧。

     这层茧子像老刘,像他们,有用、却被时代嫌弃。

     夜风低迷,他嗤笑一声: “我老婆说,再干这行就离婚。

    ” “...” “...” 是再赚不到钱就离婚吧! 他捏扁易拉罐,铝皮在掌心硌出浅坑。

     原来车子、房子、彩礼和孩子并不是终点,爱情也不是生活的重点。

     自己何尝不是老刘? 曾经说好‘一句承诺,一生执着’也在生活的巨轮下碾为灰飞。

     假如有平行时空的话......假如他们没分手的话...... 不敢想! 路灯泼下一滩细碎的光,照见小区门楼砖雕上残缺的‘紫气东来’——那个‘来’字的横钩还是他去年补的。

     来,来个屁! 没钱,谁来都是一地鸡毛! 老洋房不容有失,这个项目做定了! 喜欢沪上危情请大家收藏:()沪上危情